手機響了好久，林彬才接聽，是慕罄雲打來的。
    慕罄雲好像很著急的樣子，讓他把臥室床頭櫃裏的合同送下樓，他馬上就到。
    林彬訥訥的進了臥室，打開床頭櫃，把裏麵放著的合同拿出來，卻看到合同下麵壓著一張照片。
    是他們的高中畢業照。
    那時候慕罄雲是班上最高的一個，站在最後一排正中間的位子，他的旁邊忽然矮出一戳，那個笑得傻傻的，被慕罄雲摟著肩的，正在自己。
    手機又響起起來，一直在響，但林彬卻像沒聽到一樣，隻是看著手中的照片發愣。
    高三後麵半年一直被同學們排擠，就連照畢業照也沒人願意站在他身邊，隻有慕罄雲不嫌棄他，在他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慕罄雲一把攬住他，讓他站在自己身邊拍照，林彬還記得當時的心情，對慕罄雲充滿了感激和感謝，幾乎當場就要哭出來。
    雖然嘴巴很毒，但一直都對自己那麼好的慕罄雲，怎麼可能會做對不起他的事？不可能的，一定是段辰熙在騙他！
    林彬堅定著心裏的想法，準備把照片放回去，低頭卻看到抽屜裏還躺著一本筆記本，很眼熟……對了，這不就是那年慕罄雲生日，自己送給慕罄雲的禮物嗎？當時慕罄雲還很不屑的說要拿去當草稿紙，沒想到卻保存得這麼好。
    小心翼翼的翻開筆記本，扉頁上是他寫的祝福語，祝慕罄雲同學生日快樂，林彬賀。可這會兒他名字旁多了一個箭頭，後麵寫著，蠢木頭，笨豬頭。
    林彬忍不住笑了，雖然慕罄雲寫的不是什麼好話，但他一點都沒覺得生氣，反而心裏暖暖的。
    往後麵翻了一頁，空白的，再翻，還是空白，看來慕罄雲並沒有用過這本筆記本……
    隨手又翻了幾下，卻看到中間一頁有密密麻麻的字，再仔細一看，上麵竟是一排排他的名字……是慕罄雲的筆跡。
    慕罄雲為什麼要寫那麼多他的名字？一個人會在怎樣的情況下，一遍又一遍，一筆一劃的寫著另一個人的名字？林彬疑惑了……
    “你在幹嘛？”冷峻的聲音在門口響起，林彬被嚇了一跳，手中的筆記本應聲落地。
    慕罄雲站在門口，臉色非常難看，剛才因為太急了才會讓林彬幫他拿東西，卻忘記了他的床頭櫃裏擺放著他的秘密……
    林彬縮著肩膀，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
    慕罄雲走過去，看到林彬腳邊的筆記本，眉頭一下就皺了起來。
    “誰讓你亂翻我的東西？”
    既然都被當麵抓到，林彬也不想再逃避，他不能一輩子裝傻下去。
    “今天段辰熙來了……”林彬看著慕罄雲。
    果真，慕罄雲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但很快又恢複了鎮定，“那又怎樣？”
    “他說，當年那件事不是他做的。”林彬注視著慕罄雲，深怕錯過他任何一個表情。
    “嗬，那種事，誰會承認？”慕罄雲無所謂的扯了下嘴角。
    “他說……當時隻有你在房間裏……房間裏就我們兩。”林彬頓了下，“當年那個人，是不是你？”
    慕罄雲臉上再也掛不住笑，臉色變得異常難看，僵硬的站在那，一動不動。
    林彬紅著眼，“是你，對不對？”
    沉默了好一會兒，慕罄雲忽然無所謂的笑了一下，“好吧，那又怎樣？”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做那種事？”沒想到慕罄雲就這樣承認了，林彬的憤怒是因為慕罄雲被揭穿後還那麼無所謂的態度。
    “沒有為什麼啊，想做就做了。”
    “那你為什麼要騙我，說是段辰熙幹的？”
    “我什麼時候說過是他做的？”慕罄雲笑了一下，“明明是你自己認定是他。”
    “你……你……你怎麼能這樣對我？”林彬覺得自己幾乎就要哭出來了，十多年了，那個害他被人唾棄，一輩子抬不起頭的人，原來一直都在他的身邊，欺騙他，玩弄他，自己卻蠢到對他推心置腹。
    “我怎樣對你了？”慕罄雲冷笑著，“這些年我對你不好嗎？該彌補的早就彌補過了，你以為我有多稀罕你？”
    “那你為什麼要保存著我送給你的本子？為什麼還在上麵寫我的名字？”林彬拿起地上的筆記本，把寫滿自己名字的那頁翻開，遞到慕罄雲麵前，大膽的猜測，“你難道不是早就喜歡我了嗎？”
    “……”慕罄雲被噎得說不出話來，相比當年的事被揭穿，被林彬看破心思更讓他覺得羞恥。
    “其實你一直喜歡我是不是？”林彬追問著。
    筆記本被一把搶了過去，林彬還沒來得及反應，就看到慕罄雲將寫著他名字的那一頁紙狠狠地撕碎，拋掉。
    “喜歡你？少自以為是了吧！你以為你是誰？我憑什麼喜歡你這樣的人？”慕罄雲冷冷的，“隻不過看你可憐，才對你好一點，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
    房裏安靜下來，兩人的氣息變得異常清晰，看著碎了一地的紙屑，林彬忽然覺得那是他破碎的心。
    “那之前，你說會跟我一輩子在一起……也是開玩笑的吧？”
    “嗬！隻有傻子才會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