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一念紅塵,一念生死 重雲番外8明月宿孤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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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雲多年無夢,這次卻莫名做了個夢。
他夢到連天碧後院的荷花開了,荷葉田田,荷花亭亭,馨香撲鼻。他夢到自己靠坐在窗框上,飲著梧桐春,回頭和對方道:“我都想永遠住在這裏了。”
對方沒應答,青雲抬眸看去,卻隻見重霄提著祭魂朝他衝過來,他心裏一驚,胸口漫起劇痛,窗外飄來草木燃燒的味道,他往窗外看去,入目皆是殘屍廢墟,不遠處房屋正在燃燒,“轟隆”倒成一片,激起煙塵漫天。手裏的酒壇墜地而碎,他整個人往後仰倒,脫離窗欞往下極速而墜,“砰”地一聲落入了荷花池中。冰冷的水漫過他的口鼻,讓他漸漸不能呼吸,他睜大眼睛往上看去,卻隻望見重霄站在荷花池邊的台階上,冷冰冰地盯著他,完全袖手旁觀,任他自行生滅。
他朝重霄伸出手,卻仿佛隔了萬水千山永遠也觸不到他。
一切終究是遲了。
青雲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入目是墜著的玉石珠簾,他劇烈喘/息著,臉色慘白地捂著自己劇痛的心口。
重霄好整以暇地看著他:“一個噩夢都能嚇到天君?”
青雲這才發現重霄還在房裏,他抬眼望去,觸目一片冰冷。夢裏的情景湧上心頭,他掀開被子翻身下榻,快步走到重霄麵前,卻良久無言。
“怎麼?”重霄抬起眼皮看著他,“夢到本尊終於親手殺了你?”
青雲搖頭:“我夢到你同我去連天碧看荷花,夢到我們在荷花池邊共飲梧桐春。”
“嗬,那屬實是白日做夢了。”重霄起身整理袖擺,“你先待著吧,本尊料理完了魔界之事再來料理你。”
“重霄。”青雲卻喚他,“帶上我一起可以嗎?”
重霄無情道:“不可。”
見青雲還站在原地注視著他,他幾步走過去盯著他道:“給本尊老老實實待著,不然本尊把你關進天魔塔!”
青雲怎麼可能老老實實待著,重霄一走,他就甩開跟著的人,然後去了人界。和梧桐二人見了一麵,叮囑他們見機行事,先解決斯坦國的活死人軍隊後,他直接去了雲安——昔日的安遊。
賣梧桐春的那家人世代傳承釀酒手藝,以至於他買到手的梧桐春和昔日的無甚區別,甚至比第一次喝到的還要淳冽。
青雲抱著酒瓶,臉上掛著笑快速趕回魔界,可迎接他的是暴怒的重霄。
酒瓶盡數砸在地上碎成一片片,房裏酒香四溢,混著濃鬱的血/腥味,青雲耳邊皆是重霄的怒吼。
“你為何不聽話!你去了哪裏?!”
“本尊說過,你再不聽話,你再欺騙我,我就把你關進天魔塔,我就殺了你!”
“青雲,你總是騙我!”
脖頸上不斷收緊的大手讓青雲漸漸憋紅了臉,他凝望著把他壓在榻上,緊緊扼住他的咽喉,臉上還帶著傷的重霄,緩緩抬手摟住了他。
“我想和你共飲梧桐春……我聽你的話了。”青雲低聲安撫道,“不然我不會回來的。”
“我告訴你,我不飲酒,”重霄整個人壓在他的身上,冷冷道,“我隻狠別人欺騙於我!”
青雲辯解道:“我沒有欺騙你,我隻是想讓你開心。”
重霄甩開他,直起身後退幾步坐在木椅上笑道:“在師父魂飛魄散之際,在被你封入南海之時,我就瘋了。青雲,我已經瘋了,隻有折磨別人才會讓本尊開心。”
青雲劇烈咳嗽著爬起來,一步步走向重霄,地上還有破裂的酒瓶碎片,他卻看也不看直接踏過去,腳下被碎片劃破,流下鮮紅,他眼裏卻隻看得到重霄,他伏身輕柔地擦拭著重霄眼角的血跡,低聲道:“沒關係的重霄,你可以折磨我,隻要你開心,沒關係的。”
重霄抬眸望進他的眼裏,捏著他的手腕起身轉而把他壓在了木椅上。
“你配嗎?”重霄湊到青雲耳邊,在他耳際留下輕吻,說出的話卻冰冷無情,“你不配,青雲天君。”
青雲隻覺頸側一痛,他不由得仰直了脖頸,閉上眼睛,抬手摟住了重霄,然後觸到了重霄背上的濕意——重霄的背上也受了傷。
最後重霄並沒有做什麼,他隻是把青雲甩回榻上,吩咐部下抬來一碗黑黢黢的藥,丟給他一瓶外傷藥便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青雲側頭望著地上一灘灘的梧桐春,心裏隻道可惜,偏偏重霄不讓部下收拾,於是青雲隻能在滿屋酒香中沉沉睡去。
他還沒好利索。
大殿裏,重霄正在療傷,最忠心的部下在邊上護法,又說起提了無數次的事。
“尊上,如今魔界已平,人界已亂,何不殺將出去……”
重霄打斷他:“凡人如蜉蝣,生命不過一瞬,打來有何意義?”
部下還待再說,重霄又道:“把高高在上的仙君們踩在腳下,不更讓人大為開懷?”
部下於是滿臉激動和神往,嘴裏直道:“是也是也,咱們住上九重天那才叫風光無限!”
重霄睜開眼睛,眼眸中閃過寒意:“且等著吧,不遠了。”
“尊上威武!”部下低頭行禮,仿佛已經預見未來的風光日子,又想到如今拘在殿中的青雲,他又道,“若九重天的仙君都如尊上抓來那位一般天人之姿,那就更好了!”
重霄抬眸朝他看去,眼中閃過殺意,又很快斂下。部下毫無所知,還在幻想著抓一兩個仙君關起來解解饞。
青雲哪裏是他抓來的,分明是自己送上門來的,還妄圖絆住他的手腳,讓他永遠縮在魔界,不自量力!
這些他卻沒必要和部下說,隻是複閉上眼調息起來。
過了幾天,青雲便好了,重霄每日來警告他一遍,然後就甩袖離去,也不知去了哪裏,回來的時候整個人都充斥著憤怒和寒意。
整日守在青雲門外的魔羅也是個撬不開口的蚌殼,不管青雲說什麼,他都屹然不動地釘在原地,看都不看青雲一眼。
青雲擔憂重霄是去人界湊熱鬧找樂子,偏偏這幾日重霄每日隻露麵一次,而後就對他不聞不問,他想找機會試探一下都沒可能。
魔界漫長的白晝過去,迎來的是極夜,血紅的圓月高高懸在天際,不時有魔物化成的寒鴉嘶叫著飛過,難聽至極。
青雲換上青色衣袍,用發帶把頭發高高束起,然後用玉簪綰住,沏上一壺好茶,便坐在木椅上等著重霄的到來。
嵌在牆上的夜明珠發出柔和的光芒,猶如人間的月色溫柔,把青雲整個人籠罩其中,在他周身渡上銀輝。
部下推開門,重霄走進來入目的便是這幅光景,他恍惚之間仿佛回到了安遊,回到了那艘無人搖槳的孤舟上,他同青雲坐在船頭,共飲梧桐春,那夜月華如水,波光粼粼。
可惜青雲一笑,他便回過神來。
“青雲天君倒是好雅興。”在木椅上隨意坐下,抬起青雲斟的茶呷一口,重霄悠哉開口。
青雲笑道:“魔尊事務繁忙,難得與我一敘,我自然得做足準備。月色正好,適宜品茶。”
重霄卻不同他廢話:“說吧,你又要做什麼。”
青雲放下茶盞,起身拉住重霄的手腕,引著他往榻邊行去。重霄倒也由著他,想看他葫蘆裏賣的什麼藥。他哪裏知道背對著他的青雲臉上全是掙紮和難為情。
被青雲壓在榻上時,重霄都難免挑了挑眉:“天君怎麼忽地轉了性子?”
他撩起一縷青雲的墨發,用手指細細撚著:“往日不是最不願同本尊——”
湊到青雲耳邊,他低聲接道:“——肌膚相親的嗎?”
青雲渾身一僵,再也維持不住裝出來的風輕雲淡,麵上一熱便要起身。卻被重霄一把拉住,偏偏這廝還好心情地笑道:“天君怎麼不繼續了?本尊可還期待著呢。”
青雲哪裏還待得住,勉強聚起來的勇氣早就泄了個一幹二淨,本是打著勾/引的幌子試探一二,沒想到自己卻被逼得萬分尷尬。
“沒想到素日裏端方雅正的天君,私底下竟然是個浪/蕩子,”重霄攬著他的肩背不放,整個人緊緊貼著他耳語,“還妄圖爬本尊的臥榻,嘖嘖嘖!”
青雲緊閉雙眸,雙手推拒。卻被重霄單手扣住扯下他的發帶綁住,玉簪砸在榻邊發出清脆的響聲,滿頭墨發傾瀉而下,擋住了青雲的神色。
偏偏重霄還不肯放過他:“天君是從哪個勾欄院學來的下作手段?”
語氣親昵,臉上卻神色冰冷,重霄抓住青雲的墨發往後拽,強迫他抬起頭,看到他臉上的難堪,重霄心情好了不少。
“還是說,天君本就是這樣放/蕩的玩意兒?”
青雲從沏茶就開始積攢的氣力瞬間泄個幹淨,哪怕他前不久已經和重霄……可今日還是難堪不已,尤其是重霄不肯遮掩半分的嘲諷,逼得他十分狼狽。
青雲索性恢複成平日的樣子,聲音和語調都雅正得不得了,說出的話卻不是這個樣子。
他道:“我確實是故意為之,目的就是試探你近日去了何處,是否遵守與我的交易。”
重霄放開他的頭發,翻身壓住他:“那天君不妨直說,何必作踐自己?”
不待青雲答話,他又道:“不過看天君這樣,本尊甚是歡喜。這幾日本尊在天魔塔,沒空去人界找樂子。”
在青雲脖頸上咬一口,他低聲道:“天君可多學學勾欄院的把戲,本尊甚為心動……”最後兩個字說得咬牙切齒,完全沒有半分心動的樣子,倒讓青雲脖頸一痛,怕是被咬破了皮。
青雲把綁住的手掛在重霄的後頸上,引著他緊緊貼在自己身上,把臉貼在他的頸側,閉上眼睛一臉端方地低語道:“那尊上不妨疼疼我……”
未盡話語皆被重霄吞入口中。抬手布下禁製,重霄把他壓入錦被中。
……
月色如紅紗,鋪在窗外。青雲喘/息著低語昔日的誤會,斷續地傾訴昔日的苦痛,搖晃地控訴著天帝的所作所為。
重霄攬著他的腰,抱著他坐起來,咬牙切齒地低語:“舊事重提,你是想讓我直接殺了你?”
青雲搖頭:“我想同你……殺了天帝,報仇雪恨!”
重霄動作一頓,而後更加凶狠:“癡心妄想!”
青雲抓住他後背的布料,捏住了他的幾縷墨發,口中斷斷續續道:“我真的……這樣想……”
重霄嗤笑:“你真當我不知你心底想法?”
“青雲,”重霄輕吻他覆滿薄汗的側頸,“你不過是把本尊當作利刃。”
青雲吻住他,貼在他唇邊低語:“我把你當作……”
重霄突然動作加快,最後兩個字被淹沒在喘/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