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白頭一方 第一百六十二章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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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汴給鴿子遞了信就來了醉月樓,大晚上的醉月樓燈火輝煌,生意興隆,人來人往,歌舞歡騰,香音繚繞,看來七皇子的事並沒有給這處銷金窟帶來多大的影響,進出的人們還是絡繹不絕。
蕭汴易了容,直接從大門大搖大擺地進去,剛進門就迎來一陣撲鼻香氣,幾個女子不怕冷似的穿著紗衣婀娜多姿地跑過來圍住了他,他才丟出一錠銀子,就被簇擁著請上了二樓雅間。
一進門,蕭汴就推開掛在他手臂上捏來捏去的女子,冷聲道:“去把你們的媽媽找來。”
幾個女子甩了帕子,帶起一陣香風,卻不敢擺臉色,隻留一個招呼,其他的都悻悻地出門喊人。
竇娘偽裝久了,習慣了歌舞升騰的日子,再次看到熟悉的令牌,才恍惚間分清自己不是青樓的老鴇,是公子的暗樁。
她直接跪下道:“請問公子有何吩咐?”
蕭汴道:“公子讓我等全憑如意公子差遣。如意公子說這雲安城無趣太久了,得刮刮風。”
竇娘抬頭看著蕭汴,就見他臉上表情陰狠,和當初與公子來這醉月樓是截然不同。
她不再多看,隻低頭道:“是。”
走出醉月樓,蕭汴路過餛飩攤,猶豫之後還是買了兩碗餛飩帶走。
他們現在住的地方是從關外回來的如意替他們找的,就在鬧市,門庭和別家無所差別,院裏卻別有洞天。
進了門七拐八拐,穿過九曲回廊,蕭汴抬手往牆壁推去,卻又推開了一道門。
杜寧就提著燈籠等在門後,見他回來才鬆了一口氣。
他把燈籠掛在樹上,走過來道:“蕭大哥,你回來了。”
蕭汴笑著道:“看我給你帶了什麼?”
“是餛飩!”杜寧過來接過食盒,“我聞到香味了,是我們經常去的那家!”
蕭汴打開食盒:“還熱乎著,趁熱吃吧。”
杜寧點頭,轉身走到廚房抬了長凳,兩人就坐在屋簷下吃了起來。
燈光溫暖,餛飩溫暖,心裏也十分溫暖。
而此刻的宮裏,梧桐二人已經進入了乾元宮,看到了躺在床上進氣多出氣少的江鴻。
將死之人,麵色如金,枯瘦如柴。
宮殿裏冷冷清清,除了巡邏的守衛,似乎根本沒有任何人會來,連守夜的宮人都沒有一個。
這老皇帝病重,過得挺慘的。
梧桐心裏感慨一下,就直接去查看江鴻的情況。
發現他似乎是被人下了毒,還被過度吸食了精氣,已經無力回天了。
他朝陌塵搖了搖頭,陌塵正要說話,外麵突然傳來動靜。
“皇上如今正在休息,請王統領先回吧。”
是守門侍衛在說話,他口中的王統領正是王靜懸。
跟他一起來的還有任憂,他二人年後調查麗女行刺一案,又負責調查七皇子之死,可惜剛有了眉目,這宮裏宮外似乎就變了天。
皇帝病重,丞相遇刺,老將軍意圖謀反被殺,出征的蕭少將也被剿殺。
如今宮裏氣氛詭異,他連見皇上一麵都難。
這已經是他第九次來乾元宮求見被拒了。
這一切都是陰謀。
王靜懸按住臉色不虞的任憂,帶著他回住處。
在路上,任憂低聲道:“這八皇子大有逼宮的架勢!”
王靜懸抬手阻止他說下去:“我們得想辦法見皇上一麵。你立即出宮,暗中求見丞相,如果能見到,你什麼都不要問,就聽丞相安排。”
任憂應了一聲轉身消失在夜色裏。
王靜懸握緊腰間懸掛的長劍,回頭看著乾元宮,臉上皆是風雨欲來的不安。
乾元宮內,梧桐收回了把脈的手,麵色複雜地道:“江鴻時日無多,我們得盡快找出背後黑手。”
江鴻的死活他不在乎,這皇室子弟的紛爭他也不在乎,他就擔心周圍虎視眈眈的小國會趁火打劫。
陌塵頷首問:“那還要繼續查探嗎?”
梧桐搖頭:“先走吧。”
二人當下就出了乾元宮,悄無聲息地離開了皇宮。
江天還睜開眼睛的時候,完全不知今夕何夕,此地何處,他隻記得自己被人救了。
這裏是一處普通的民居,被子裏還散發著黴味,他是被餓醒的。
他們被追殺來著,後來出現了……好像是一個仙人!
正想著,仙人就推開了房門,江天還還來不及說感謝的話語,栗子就跟石頭一樣撞到了他的懷裏:“江大哥你沒事太好了,我以為你死了嗚嗚嗚!”
江天還無奈地拍著他的背,他二人可謂是同生共死、死裏逃生了,栗子直接把他當成了自家親大哥看待,這會兒哭得眼淚鼻涕一起流,還全蹭在了江天還身上。
“醒了就走吧,我送你去楊臨清的軍營。”雲則析的聲音和他的臉色一樣冷。
栗子回頭看他,眼淚汪汪地道:“江大哥肯定餓死了,沒力氣走路。”
雲則析有點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轉身出去了。
栗子小聲跟江天還道:“這個大哥哥冷冰冰的,話都不說的!”說著還打了個哭嗝。
“我看你一點也不怕人家啊?”江天還笑他,“我出去看看做點吃的,走吧。”
等江天還帶著栗子找到簡陋的廚房,就看到雲則析已經宰了一隻野雞,此刻卻和死不瞑目的野雞大眼瞪小眼。
“我來吧。”江天還走進去,廚房太小,他太高,一進去空間就不足了。
雲則析不動聲色地退出來,他抓野雞很簡單,一個法術就行了,但是做飯卻不會。
江天還一邊處理野雞,一邊道謝:“多謝閣下搭救,我叫江天還。你是楊將軍請來的高人?請問閣下尊姓大名?”
看他手頭動作麻利,雲則析眉頭舒展了不少,嘴裏應道:“是梧桐托我來的,我叫雲則析。”
江天還回頭驚訝地看著他:“梧桐得救了!陌塵也和他在一起嗎?”
雲則析示意他繼續處理野雞,看他動起來,嘴裏才道:“我們都沒事。”
“我們?”江天還心裏充滿了疑惑,手上動作不停,回頭端詳著雲則析。
“你看什麼?”雲則析抱臂看著他。
“沒什麼。”江天還收回視線,隻是心裏覺得這位雲公子給他一種很熟悉的感覺。
但是他確信此前根本沒有見過這位雲公子。
會是梧桐被擄走的路上認識的嗎?會不會也是他救了梧桐?
江天還帶著滿心的疑惑,做出了香噴噴的烤雞。
他也不會別的,就隻會烤。
栗子和雲則析一人一隻雞腿啃得很投入,江天還隨意撕了一塊雞肉放嘴裏,眼睛盯著雲則析瞧。
雲則析發現了,直接瞪了他一眼,然後轉個方向背對他。
這姿態,這表情,更熟悉了!江天還心裏道。
簡單吃了東西,三人直接上路去楊臨清的軍營,一路上栗子都蹦蹦跳跳的,得知江天還是一個將軍,他直接眼冒金光,嚷嚷著說他也要當一名軍人,保家衛國。
江天還哭笑不得,點頭應是。雲則析撇了撇嘴,沒說什麼。
雲安城裏卻突然炸開了鍋,也不知從哪裏起的流言,說是斯坦國和羅斯國要聯手打初雲,他們的大將軍已經歃血為盟,平分初雲了。
還說這江家皇帝當得太差,得罪了上天,這五皇子體弱,七皇子馬上瘋,六皇子失蹤,接著皇帝病重,丞相遇刺,都是上天將的罪,原因是江家氣數已盡,該換人來坐龍椅了。
更有流言說這皇帝怕是已經病死了,密而不發就是擔心天下大亂,不然怎麼那麼久不見他上朝?
……
總總流言四起,根本查不到源頭,眾口悠悠,根本堵不住。
江天白也聽到了流言,咳嗽之症更重,差點喘不過氣來。
邵暘聽到了傳言倒是笑出了聲,他撫平袖擺道:“是時候讓江詩宇回來奔喪了。”
坐在他邊上的江天玨一臉癡迷地注視著他:“我這就去給皇姐寫信。”
邵暘笑道:“不急,你得先去解決了苟延殘喘的老皇帝。去吧。”
江天玨應了一聲卑躬屈膝地走了。
邵暘心情十分美好,他難得起了興致,就約了江天白遊湖品茶,而後手談幾局。
江天白手裏拿了錦帕,咳嗽聲一直不斷。
邵暘道:“殿下還是要珍重身體。”
江天白落下一子道:“憂心之事不少,如何珍重?”
邵暘莞爾一笑:“憂心之事自有旁人,殿下不必多慮。”
“旁人?”江天白反問,“八皇弟?”
邵暘不置可否,沒再說什麼。
江天白卻道:“我對那老家夥也沒多少情誼,他不過是個虛情假意之人,隻是……”
“隻是?”邵暘幹脆停下了手,抬頭看著他。
“隻是,他畢竟是我父親。”江天白道,“我母親對他還多有仰仗。”
邵暘撇了撇嘴:“自古癡情總被負。”
江天白咳嗽幾聲,沒有過多說這個話題,轉而道:“大皇姐怕已經在來的路上了。”
邵暘倒是有幾分驚訝:“你寫的信?”
江天白看著他笑:“對,我跟她說父皇病重,想最後見她和駙馬一麵。”
遙望湖麵,他續道:“快到了吧。”
邵暘抬起茶杯呷了一口,臉上表情卻不太好了。
樓外樓,寫好信的如意朝信紙吹了幾口,待墨跡幹透,他就把信紙卷了放在信鴿腳上的信筒裏,把信鴿放飛,他往額頭上搭著手遠眺。
可惜這雲安離北疆太遠,他無法看到那邊廣袤無垠的天空和草地,更無法看到那個讓他又愛又恨的男人。
希望信盡快到蕭欽手上,讓他著手布置下一步棋。
收回目光,如意去看到眼熟的人,是江天白和邵暘,那二人雖然不認識他,但他專門尋過這二人的畫像。
聽說皇帝老兒都要病死了,丞相遇刺也受了重傷,怎麼為人子的倒是挺悠閑自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