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芫和司馬屠一見麵就針尖對麥芒，旁邊兩人又不好阻止，就隻能看著，還好杜芫趕路累了，說了幾句就“告辭”去休息。
    蕭乾和蕭一對視一眼，前者繼續巡視營地，後者跟上杜芫。
    司馬屠在原地站了一會兒，覺得沒什麼意思，也和蕭乾一起巡視去了。
    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多麼酸腐的話語，杜芫卻仿佛已經體會到了。
    躺在榻上，原本很累，應該很快能睡過去的，杜芫卻完全沒了睡意。盯著營帳頂看了一會兒，杜芫幹脆起身出了營帳。
    蕭一就在帳外，見他出來就說做了淡粥，讓人給他送來。杜芫道了謝說不用，就自己忘夥頭營走去。蕭一想了想，沒跟上去。
    營長一見他，就拉著他坐下，非要讓他喝粥。杜芫確實有些餓就沒推辭。
    抬著粥碗，杜芫一口一口地吃著，斯斯文文的。營長一看他這樣，就忍不住說道，“你們讀書人就是斯文，做什麼都好看。”
    杜芫差點被嗆到，這話說的他都不好接。還好營長也沒想讓他接話，接著道：“這敵寇賊煩，害少將軍飯都沒能好好吃一口！昨晚深夜才歸來，天還沒大亮就又出去了。”
    杜芫一聽這話，心裏突然泛起絲絲心疼，但是卻夾雜著一種自豪，因為蕭欽如此廢寢忘食，是為了救被斯坦國迫害的百姓於水火之中。
    放下碗筷，他笑道，“殺人者，人恒殺之。斯坦國總會自食惡果的。”
    營長不怎麼明白前一句，但是後一句他完全讚同，大力點頭道：“看少將軍不打得他們落花流水滾回老家！”
    屬下對自己的將領有萬分的信心，軍心之穩可見一斑，杜芫心裏由衷地為蕭欽高興。但是一想到此刻他也許在浴血奮戰，心裏不免擔心起來。
    起身走出夥房，看著漸漸當空的太陽，杜芫伸手搭在額頭上，眉頭微微皺起。
    見他這樣，營長也有過來，看了看天，除了刺眼的陽光和幾朵白雲，沒發現什麼，又側頭看他，“杜公子你看什麼？”
    杜芫剛要答他，不遠處的主帳外卻傳來鼓聲。
    有敵來襲！
    杜芫目光一凝，轉頭對營長說了一句召齊夥頭營士兵，就快步往外行去。
    如果這是調虎離山之計，那麼恐怕蕭欽已經被拖在外麵了。幸好蕭欽部署完備，哨兵一發現敵人，幾個留守的將領就召集了人馬，和蕭乾、司馬屠一起在主帳外集合。
    幾個將領都是沙場拚殺出來的，都不是有勇無謀之輩，當下就開始部署防守。
    等杜芫過來，士兵們已經按部就班地找到了各自的位置，知道了各自該做的事。
    杜芫到蕭乾旁邊站定，司馬屠帶著他的幾個親信現在近處，看到杜芫他眉毛一挑，心裏打起了主意。杜芫也沒注意，認真聽魁梧高大的胡將領和蕭乾說話。
    “蕭大人，少將軍出征伐敵之前吩咐過我等配合大人，現在都已部署好，大人就看我等如何打退這些無恥之徒吧！”
    蕭乾點頭，“有勞副將了。”幾個將領目光一聚，領著幾個士兵大步流星地外營地外走去。
    蕭乾本來一起的，但是看了看很明顯要跟上去的杜芫，他不由得頓了頓，“杜公子……”看到杜芫的眼神，他便沒有說下去。
    杜芫沒說話，隻是跟上一行人的步子。不知什麼時候跟在他後邊的蕭一也跟了上去。
    胡副將部署得很細質，除了營地四周抵禦外敵的士兵，他還吩咐一個將領帶了大量士兵去看護糧草。
    營地裏專門搭有臨時的瞭望台，就在營地門口附近一左一右，胡副將出了營地帶領士軍迎敵，剩下的一行人分兩隊分別站在左右的瞭望台上，杜芫和司馬屠分別站在左右，司馬屠挑釁地看了看杜芫，發現杜芫隻是專注地看著外麵的形式，他便自討沒趣地收回了視線。分別站在兩人身邊的蕭乾和蕭一對視一眼，破有幾分無奈。
    “蕭少將剛出兵就有敵人來擾，這恐怕是調虎離山之計。”司馬屠聲音不大不小，卻剛好能讓相對的兩個瞭望台上的人聽到，在說的同時還眼神挑釁地看著杜芫。
    可惜杜芫沒有如他料想中的反唇相譏，杜芫隻顧專注地看著外麵已經鳴鼓的兩方軍隊。這裏方圓幾十裏平坦開闊，視野也遼闊，所以他可以把即將交戰的兩方情景盡收眼底。
    看了一會兒那些梳著辮子頭，拿著彎刀和護盾的強壯的敵軍，杜芫問身邊的蕭一道：“蕭大哥，將軍昨天和早晨出發去的是哪個地界？”他知道蕭欽手底下的暗衛們都有特殊的傳遞消息的方法，蕭欽的動向他們之間基本上都清楚。
    蕭一回道：“平堂山北側。”
    杜芫頷首，按照快行軍的速度，從營地到平堂山北側一帶來回隻需要四五個時辰，目前蕭欽應該還在去的路上，如果真的是調虎離山……
    “哈哈哈哈哈哈，一群草包，打不過就跑了麼？”就在杜芫想得入神的時候，司馬屠帶著得意和諷刺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路，他往外麵看去，就見敵軍丟盔棄甲奔逃而去。
    “他們怎麼就……”杜芫有些詫異。
    一直關注著局勢的蕭一道：“他們……很奇怪。”
    杜芫也覺得奇怪，按理說對方不該這麼不堪一擊。可是很顯然有人不是這麼想的，比如司馬屠。隻見他幾步跨下瞭望台，喊著幾個自己的親信就要走，一副要點兵出將的樣子。
    “他要做什麼？”杜芫看到蕭乾也下去了，還在司馬屠後麵低聲說著什麼，臉色不是很好。蕭一搖頭，兩人都往下走，一邊想著司馬屠要鬧什麼幺蛾子。
    兩人剛下去，就見司馬屠已經帶著親信往外麵昂首闊步地走出去。蕭乾要攔，卻被司馬屠一句“你一個區區侍衛，也敢攔堂堂監軍大人的路？”
    人家都搬出官職來壓人了，蕭乾也不好說什麼，他看了看蕭一，蕭一心領神會，朝杜芫點了點頭就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杜芫問蕭乾：“他這是要乘勝追擊？”
    蕭乾點頭，兩人往外走去，就見司馬屠已經和收兵回營的胡副將對上了，也不知他和胡副將說了什麼，胡副將竟然沒有阻止他。
    “我真想把他綁在營帳裏，免得他到處蹦躂胡鬧！”蕭乾低聲說了一句，快步走了過去。
    杜芫跟上去，司馬屠已經讓親信點了兵馬過來，大部分是他自己的親信，還有一部分騎兵。
    看他一副誌得意滿，想要把敵人一網打盡，一個不留的樣子，杜芫微微皺眉，太好勝，太自信並不是什麼好事。
    “司馬大人這是要乘勝追擊？”走到蕭乾身邊，杜芫悠悠開口。
    司馬屠瞥他一眼，接過手下呈上來的長劍掛在腰間，“那當然，不一舉殲滅，難道還放他們回老家過中秋？”
    杜芫：“司馬大人飽讀兵書，應當不用別人提醒窮寇莫追的道理吧？”
    司馬屠哽了一下，胡副將也隱隱猶豫，但是看到親信已經點齊了兵將，司馬屠仿佛底氣又足了，他道，“本官當然知道，不需要杜公子指教。但是本官也深知敵退我追的道理，所以不勞杜公子費心了。平瑞，出發！”
    真是莽夫！杜芫心裏大罵一句，拂袖要走，可是想到那些年輕的士兵，他又回身，拉過一匹馬翻身上去就追了出去。他動作太快，正和胡副將說話的蕭乾完全沒有反應過來，就隻看到一路揚起的沙塵。無法，他不能離開軍營，隻得吩咐兩個手下跟上去，他的眼神明白明白告訴那兩個人，無論如何都要保證杜芫的安全。
    敵軍退的太快，杜芫心裏的不安越來越大，攪得他心神不寧，馬背上還掛了弓弩，他看了一眼又加快了速度。
    司馬屠卻不管不顧，直接喊著加快速度，一定要追上逃竄的敵軍。
    一個時辰，越來越遠，不遠處就是一個狹窄的一線天，杜芫瞳孔一縮，不好的預感更加強烈了。
    不好的預感終於還是成真了。一線天裏設了埋伏，盾裏藏矛，專刺殺戰馬，盾圍成一圈，很好的抵禦了初雲士兵的弩箭。你打不到別人，別人卻可以專攻你的弱點，把你磨到彈盡糧絕。
    多麼可怕的作戰，幾乎是一麵倒。杜芫加快速度，一邊大喊“撤回！”，可是衝勢太大，前麵的士兵完全勒不住戰馬，後麵的又一股腦撞上去，直接往別人槍口上撞。
    死傷無數，這是杜芫第一次親眼看到這麼多戰馬和士兵倒下。
    峽口處風力驟然增大，杜芫嘴裏灌滿了風，他喉嚨都喊啞了，卻還是無能為力。
    風太大，杜芫又心神具震，一個不慎就被大風吹翻，從馬背上滾落。
    戰馬受驚跳起了前蹄，對著杜芫的腦袋踏下去。
    趕來的蕭欽剛好看到這一幕，頓時嚇得差點兒魂飛魄散。他運起輕功，一腳踏在馬頭上借力往杜芫撲去。
    被熟悉的懷抱帶個滾了幾圈，杜芫總算死裏逃生。可是現在不是慶幸的時候，眼看著士兵死的越來越多，他一咬牙站起來和蕭欽說道：“讓帶了酒的士兵把酒砸向那些盾！”
    蕭欽根本沒有細想緣由，直接讓士兵們扔酒。
    征戰沙場的人總是喜歡隨身帶著酒，不但能提神處理傷口，還能解渴，蕭欽帶的人也不例外，所以還真有不少人帶了酒。
    司馬屠帶的人也終於緩下了速度，等酒都扔完了，蕭欽直接大喊讓他們後退。司馬屠還是比較服從蕭欽的，蕭欽一喊，杜芫怎麼都喊不住的人竟然直接調轉馬頭，帶著人往這邊狂奔。
    “點火！”杜芫聲音不大，在他身邊的蕭欽卻能清楚聽到，他眼一亮，瞬間明白了杜芫的計謀。
    火折子一碰到澆了酒的盾，“呼”的就竄起了火焰。

    作者閑話：

    咳，實習ing，恢複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