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 醉臥花間 第一百一十九章 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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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是個孤兒,是荊銘義從戰場上帶回來的,那時候荊銘義十七歲,懷裏抱著渾身是血的小了他十二歲的小如意。從那時起,如意就一直跟在荊銘義身邊,小小的一團,經常拉著荊銘義的袖擺,有時還會抱著荊銘義的刀跟在身後。可以說,如意是荊銘義帶大的。
蕭欽一直不太明白,荊銘義那樣硬格的人,怎麼就能養出水靈靈的如意呢?
最後蕭欽連猜帶問的,終於弄清楚如意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了。
不就是荊銘義為了士兵們的健康,和武安城一個有名的大夫來往有些密切,而稍稍冷落了如意嗎?如意竟然一氣之下不辭而別,還特地跑回了雲安……
好吧,除了到雲安來找蕭欽,如意也確實沒其他地方可去。
“欽欽,你怎麼都不抱抱我安慰我?”好一會兒,如意才收起一臉的難受,有些委屈地看著蕭欽。
“你不是隻讓銘義抱的嗎?”蕭欽抬起茶呷了一口,有些不太習慣這茶的味道,又放下了茶杯。
“哼!荊銘義個忘恩負義、薄情寡義的,以後都不讓他碰我了!”如意憤憤地拍著桌麵。
說得像人家想碰你似的,而且明明是你欠人家一條命。蕭欽心裏這樣想著,嘴裏卻說道:“是是是,那你來到底要幫我什麼?”
如意收斂下臉上的委屈,一本正經道:“江天還出事這事兒你肯定知道了,這對我們來說是一個好機會。”
蕭欽已經收到飛鴿傳書知道這事了,但是他現在並不清楚江天還是生是死,人在哪裏。
“我跟你說,安霈清書信告訴我,他本來要殺了江天還一了百了的,但是他身邊那個人卻阻止了他,並且把江天還放了。”如意聲音小了些。
“沐陽公子?”蕭欽除了關注如意說的事,還關注到了安霈清這個名字:“你和那個沐陽公子認識?”
如意道:“不但認識,而且我和他關係還不錯。”
“怎麼認識的?你怎麼從來沒和我說過?”蕭欽眼神銳利起來。
“你別這麼多疑嘛!就是,就是……”如意撓了撓耳背,這是他不好意思的時候常做的小動作,當然,這還是把如意帶大的荊銘義告訴蕭欽的。
“哎呀!我和你說正事呢!”如意拍了拍桌麵,臉都紅了。
“這本來就是正事,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安霈清的來頭。”蕭欽可一直防著那個人呢。
“就是他教我……”如意湊到蕭欽耳邊,悄悄說出了安霈清教他的事,不好意思到脖子都紅了。
聽完如意的悄悄話,蕭欽也沒多大反應,反正他一早就知道如意對荊銘義的心思了,他隻是沒有想到平時表現的沒臉沒皮的如意,事到臨頭的時候竟然還需要別人教。
不過,他也沒有想到,那沐陽公子竟然和如意是“同道中人”。好吧,如今的自己也快是了。
“你可不許告訴荊銘義!”如意瞪著桃花眼威脅道。
“嗯,反正某人剛才說以後都不讓銘義碰了。”蕭欽回道,看到如意臉上因為這句話而出現的後悔,他擺正臉色,問道:“那安霈清跟你說過他身邊那人的身份?還有,又是以什麼身份和他結識的?”
如意道,“放心吧,他不知道我的身份,他到現在還以為我是一個連風月之事都不懂的公子呢。關於那個人的身份,他並沒有跟我說過,不過看他的表現,他應該也不知道那人的真實身份,他隻跟我說過那人是他爹請來的。”
如意接著道:“如今江天還重傷,生死不明,洪門關的軍隊就相當於失去了主將,群龍無首,也就便於我們掌控。而雲安這邊,除了禁尉軍,根本沒有其他兵力。所謂遠水解不了近火,外地的駐軍對我們根本沒有什麼威脅。”
蕭欽沉思不語。片刻,如意道:“公子,動手吧!如今北方有孟大哥,南海有荊銘義,我們也在各個地方安插了人手,再加上另外兩國的虎視眈眈,以及另一個隱藏起來的狼子野心,現在的初雲根本沒有餘力抵抗我們,我們隻需要擒王,就可以掐斷不必要的反抗。”
蕭欽搖頭,“如意,你跟了銘義這麼久,怎麼還是這麼衝動?”
看到如意因為聽到荊銘義而出現在臉上的不自在,蕭欽續道:“我要的,不是民不聊生,我隻是想報仇。”
“但是,”如意反駁:“你都等了這麼多年了……”
“我可以繼續等。”蕭欽打斷如意,“反正用不了多久了。”
“公子,你在猶豫什麼?”如意盯著蕭欽的眼睛。
蕭欽看了他一眼,起身推開窗戶,窗外寂靜無聲。他低聲道:“不是猶豫,隻是在等,等一個萬無一失,傷亡最小的時機。你也說了,如今幾國都對初雲虎視眈眈,初雲百姓的處境也許會因為我們而水深火熱。”
回頭看著如意,他續道:“如意,不要忘了我有個固執愚忠的父親。如今這太平,是他常年征戰換來的,我們必須在不毀了如今的太平的前提下報仇。”
“公子,如意一直不明白。”如意起身,走過去伸手關上窗戶,“公子明明完全可以取而代之,卻為何還要等?”
“我並不想給自己攬一個重擔在肩上。”蕭欽側頭看著他,“銘義為了你肯定不會接那個位子,孟大哥原本就是個淡泊名利的人,我對那個位子也完全沒有興趣,所以得等。”
如意沉默了一下,仿若轉移話題一般,問道,“公子是真的把那個書生放在心裏了嗎?”
“你說呢?”蕭欽並沒有回答。
然而如意卻已經明白了。
“那好吧,等吧,一起等。”如意一副釋懷的樣子,伸了個懶腰,笑道:“反正現在閑著也是閑著,我不如就去看看欽欽心上的人兒吧。”
說著就往房門走去,蕭欽也不攔他,就隻是看著他打開房門出去。
“欽欽啊!”如意卻伸進一個頭來,感歎道:“嘖嘖,我還真沒有想到,把自己的心埋起來的你,竟然有一天也會有一個放在心裏的人。”
蕭欽麵無表情地看著他,如意自認為自討沒趣,也就去看前不久蕭爻信裏隱約誇獎過的那個書生了。
而那個書生杜芫還不知道有人慕名而來看自己了,他正和章闊為在棋盤上廝殺得不亦樂乎呢。
說來也巧,兩人的房間相鄰,杜芫和杜寧收拾好房間,剛打開房門,就和過來敲門的章闊為打了個照麵。
前不久蕭欽介紹兩人認識過,杜芫也對言論中善於引經據典的章闊為印象較深,當天在回去的路上,他還和蕭欽說過章闊為以後必成大器的話。
當然,章闊為也對杜芫印象深刻,除了有蕭欽的原因外,還是因為杜芫本身就是一個容易讓人記住的人。
是以,兩人一下子就認出了對方。
兩人很是談得來,本來是在討論書法繪畫大家的,說著說著,就到棋盤上廝殺起來了。
杜寧也看不懂,就幹脆自己在一邊看話本,一邊給他們沏茶。
不過由於杜芫嫌他會發出一些奇怪的聲音,就把他攆到了院子外邊。
其實也不是什麼奇怪的聲音,杜寧看到精彩的地方,總是忍不住得意大笑,看到話本中的大俠被人陷害或是打傷的時候,他就憤懣不平地數落話本裏的反派,就跟他和那大俠交情很深似的。不過對於專心致誌下棋的杜芫和章闊為來說,他這樣確實是吵了些。
杜寧手裏的話本是蕭汴給的,說的是江湖大俠的傳奇故事,杜寧看得可起興趣了。他正看得入迷,一邊在腦海裏幻想一身霸氣大俠裝的蕭汴和十惡不赦的大魔頭決鬥呢,就被不速之客打斷了幻想。
“喲?就是你啊,也不怎麼樣啊?”如意圍著蹲在院牆邊,捧著話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杜寧,一臉的不過如此。
杜寧一臉不善,仰頭望著長的跟話本裏的大魔頭(當然,是他自己想象的大魔頭)很像的人,“你這人怎麼這麼沒禮貌?不知道突然出聲會打擾到別人的嗎?你先生沒教過你要有禮貌的嗎?”
如意撇嘴,“嘖,文縐縐酸溜溜的。”不過荊銘義和那些個先生確實沒有教過他這些,荊銘義隻教過他兵法和武功,那些個先生嚐嚐被他捉弄,根本就不敢跟他講這些。
“你就是杜芫書生?”如意也蹲下來,雙手捧著臉瞪著杜寧。
“你是什麼人?找我家公子做什麼……哎喲!”杜寧刷的站起來,由於沒注意到頭上,就被不高的院牆上的簷角撞到了頭。
“哈哈哈哈,就說嘛,公子心裏的人怎麼可能這麼傻!”如意站起來,插著腰看著出醜的杜寧大笑起來,“不過仆人都這樣傻,那仆人的公子也肯定聰明不到哪裏去。”
“你個沒禮貌的家夥!我家公子可是鎮裏最聰明的人!”杜寧最聽不得別人說杜芫的壞話,當下就紅了臉,瞪了眼,跟如意急了。
“怎麼了?杜寧你大吵大鬧的會吵到別人的。”聽到動靜的杜芫和章闊為走了出來。
如意一聽聲音,就覺得這人肯定長得不錯,書卷味肯定很濃,人也肯定很溫柔。
果不其然,一看到杜芫,如意就明白了。平日裏心冷的久了的人,往往最容易被溫柔的人吸引。公子就是心冷的人,而這個杜芫,就是吸引公子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