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段珩之就這樣賴在了莊絡兒的家。
    用小四子的話來說，簡直不能再要臉了的那種，早餐賴到午餐，午餐完霸占著電視又賴到了晚餐，現在竟然還沒打算離開。
    “你能不能要點臉！”小四子朝他呲牙。
    段珩之順手去掐他的門牙，搖了搖沒見鬆動一臉嫌棄的說：“都五歲了還沒掉牙。”
    莊絡兒端著果盤過來正好聽到這句，放下果盤抱過小四子，手捧著他的臉要看他的牙，小四子不好意思扭捏了兩下，才張大嘴巴任她看。
    “是沒鬆。”莊絡兒說。
    段珩之順口接過去：“別的小孩四歲就換牙了。”
    小四子下意識用舌尖舔了舔兩顆門牙，想象門牙漏風的樣子，一個激靈縮了下脖子，完全不能接受。
    “不著急，以前銘銘六歲才開始換牙呢。”莊絡兒怕段珩之的話打擊到小四子，忙安撫道，“小四子現在才五歲，咱們不急。”
    “恩～”小四子甜甜的應他媽的話。
    段珩之則抓到另一個重點，“銘銘？”
    怎麼周易的調查又沒這個人，段珩之決定回去再扣周易半年獎金，這樣的調查結果實在太讓人不放心了，根本不能完全把人掌握在掌心之中啊。
    小四子瞥他，那眼神——小樣兒不懂了吧，哼，就不告訴你。
    而莊絡兒也沒多加解釋什麼，給小四子喂了幾片蘋果就將人抱起來，視線對上穿著她睡裙的男人，眼角微不可聞的抽了幾下。
    白天由於段珩之一直在，她就沒時間去給小四子買合身的睡衣，所以此刻小四子穿的仍舊是過大的短裝睡衣，和小四子不同的是，段珩之人高馬大，就算穿著寬鬆式的睡裙，看起來很小。
    那滑稽樣就不用說了，可這人穿的坦然，她也就沒有多說什麼。
    “段先生，很晚了。”莊絡兒委婉提醒。
    段珩之啊了一聲，下意識去看腕表，手上空空如也，莊絡兒見狀，抱著小四子去浴室取了他的腕表出來，放到茶幾上。
    “多謝。”段珩之拿起看了一眼，“你們先睡吧，我把這場球賽看完就睡。”
    大方的口氣簡直就是屋主。
    莊絡兒深吸一口氣，仍舊以含蓄的說法提醒，“我這裏隻有一間房間。”說完還用目光比了一下沙發的長度，話裏意思告訴他，你要是睡在這裏就得蜷著睡，會非常不舒服。
    “那這樣，”段珩之換了個姿勢，“我在這裏看一晚球賽好了，你們去睡吧，不用擔心我。”
    小四子翻了個白眼，想說話又不想在莊絡兒麵前露餡，隻得打了個嗬欠，雙手摟住莊絡兒的脖子，“莊莊，我好困呀。”
    自打小四子承認莊絡兒是他媽媽後，就沒叫過媽媽，而是跟前跟後的喊莊莊。
    用他的話來說，對著鏡子兩個人簡直就是雙胞胎，不過一個偏瘦一個偏胖，叫媽媽還不如叫莊莊顯得親密呢。
    莊絡兒又疼小四子，自然就是他說什麼就是什麼。
    段珩之則剛開始皺眉，但見小四子那跟前跟後的模樣，到嘴邊的不讚同也咽了下去。
    沒錯，他段珩之就是這麼寵兒子，不叫媽叫小名，誰敢說不是？
    “那咱們去睡覺。”
    一聽說兒子困了，莊絡兒哪裏還記得段珩之賴在她家的沙發上，連忙抱著人進了房間，小四子下巴搭在莊絡兒肩膀上，惡狠狠瞪他爹，然後非常明智的替莊絡兒關了門。
    打擾他跟莊莊培養的人都是大灰狼！
    親爹也不例外！
    沒錯就是這麼絕情！
    調好了空調的溫度，莊絡兒給床上的小四子改好了毯子，目光柔和的在他額頭上親了一口，隨後握住他軟軟的小手，一隻手去翻下午手抄的童話故事。
    “今天講《堅定的錫兵》好不好？”
    小四子移開眼睛，小小聲的恩了一聲，被她握住的手也鬆開五指抓住她的。
    莊絡兒就像是被一陣春風吹過了心尖，柔柔的也帶著一股清香，她忍不住低頭用臉蹭了蹭肉嘟嘟的小臉，才靠坐在床邊給他念起了故事。
    由於莊絡兒經常接觸文字，自然懂得該用什麼樣的敘述方法更為恰當，更何況聽著故事的是她的兒子。
    一篇故事說完，她還總結了故事主人公的什麼優點，再代入小四子的問題讓他自己去發現，隨後自己得到答案。
    “所以，我希望小四子無論做什麼事情都要有堅強的意誌和不服輸的信念。”莊絡兒輕撫他的發。
    小四子想了想，問，“就像我以前一直想找媽媽，所以現在找到莊莊你了是一樣的道理嗎？”
    莊絡兒手一頓，然後哽咽著說：“是啊。”
    小四子雙手握住她的手，親昵的用臉蹭了蹭，隨後在床上空出一半的位置，“莊莊你也和我一起睡吧。”很貼心的沒有問，為什麼她情緒一下低落了起來。
    “好啊。”莊絡兒破涕為笑，刮了刮小大人的鼻梁，上了床。
    小四子立即掀開毯子給莊絡兒蓋好，隨後兩隻手抱住她的手臂，不斷蹭她肩膀，笑眯眯。
    深夜十一點。
    段珩之輕輕打開房間的門，借著客廳的燈朝裏麵看了一眼，才輕輕的帶上門去陽台取了烘幹的衣服換上，那件睡裙他折好擺在沙發上。
    單手給自己戴好了腕表，拿了手機輕手輕腳出了門。
    電視機裏球場的觀眾歡呼聲正好掩蓋了他關門的聲音，房間裏那兩個熟睡的人，並未發覺他已經離開。
    下了樓他抬頭看了一眼，那亮著燈的窗口讓他有種有人在等他歸家的錯覺，失笑搖頭，以前小四子還小，他不方便半夜離開。
    直到小四子三歲後，他才每夜這個時候去做自己的事情。
    有的時候一忙就是大半夜，睡眠不足是常有的事，但這麼多年下來，也漸漸習慣。
    今天不過是待在這裏一天，就突然這樣多愁善感起來，還真不像他了。
    到了地方後，周易已經在等著了，兩人也沒說話，自行在自己的位置上忙著，直到忍不住伸了個懶腰，才驚覺時間竟然過去了這麼久。
    “三點了。”
    周易打了個嗬欠，然後灌了大半杯咖啡，歎氣：“這種日子什麼時候才是個頭……”
    段珩之抬頭看他一眼。
    周易連忙感歎道：“這種生活尊是太棒了，我都忍不住想告訴我媽我每天就睡三四個小時是多麼值得驕傲的事！”
    回複他的則是一聲冷哼。
    “哼。”周易跟了一聲，隨後似乎是覺得不過癮，又來了一句中氣十足的：“哼——”
    段珩之無動於衷。
    周易玩了一會兒覺得沒意思，就又埋頭工作起來。
    淩晨四點半。
    兩人像是身體裏植入了生物鍾一樣，同時按下保存鍵，隨後伸手關機。
    周易打著嗬欠上車，揮了揮手算是說再見，打了下方向盤車子飛快駛離，段珩之多留了十分鍾善後，隨後也開車離開。
    由於習慣，段珩之在離別墅不遠處突然反應過來，隨後轉了方向開去莊絡兒的家。
    莊絡兒是早上八點鍾醒的，身邊的小四子趴在床上，手握成拳頭狀搭在枕頭上，一條腿還占有性的跨在她身上，上下唇微張似乎在說什麼夢話。
    “莊莊～”
    莊絡兒湊近去聽，不小心手碰到了小家夥的手，莊絡兒不敢再動，看到他小拳頭往旁邊移了移，打起了小呼嚕，小睫毛一顫一顫的。
    尤其可愛。
    瞬間莊絡兒心就軟了一片，唇貼了貼他柔軟的唇。
    小四子迷迷糊糊睜開眼睛，見莊絡兒一張臉近在眼前，傻嗬嗬的笑起來，身子一翻大半個身子壓在她身上，手無意識的蹭著她胸前，大概是覺得柔軟，小臉也跟著貼上去。
    莊絡兒連忙抱住他怕他摔下床，一手抱著一手去拉毯子給他蓋上擔心著涼，等再哄睡了後才小心的放上床，沒有立即起來，就靠坐在床頭盯著小家夥的睡臉。
    磨蹭到了八點半，莊絡兒才起來去洗漱準備早餐。
    經過客廳的時候，大概是見段珩之睡得實在不太好，才建議道：“小四子還在睡，你要是覺得沙發不好睡的話，就去跟他睡一會兒。”
    段珩之掀開眼皮，好一會兒才明白他的話，沒多說什麼直接起身就走了。
    等看著他的背影，莊絡兒才發覺這人似乎昨夜出去過了，渾身的疲憊不說，烘幹過的衣服也挺多褶皺，就是不知道這人什麼時候離開的。
    段珩之上床後，小四子將人抱住，臉蹭到胸口上。
    可能是因為太過疲累的緣故，又可能是兒子少見的溫馴，段珩之沒有推開，隻是睜眼看了看，大手一攬整個抱住。
    莊絡兒做好了早餐，想去把小四子叫起來，卻看到了這樣的一副畫麵。
    不大的床上，小四子整個人蜷在段珩之的懷裏，兩隻小手握住他胸前的襯衫，段珩之則是一手貼在小四子的背上，一手護著他的後腦勺，側躺著背對她，沒有關嚴實的窗簾泄了些些的金色光芒。
    如果要叫醒小四子，段珩之一定會被吵醒。
    想到之前那人疲憊的臉，莊絡兒還是輕輕把門關上，把早餐放到鍋裏熱著，等兩人醒了再吃。
    她沒有看到，段珩之在她關門的那一刹那勾了勾唇角，再度閉上雙眼。
    由於兩父子還在睡，莊絡兒幹脆在茶幾上留了紙條，便抓緊時間去給小四子準備換洗的衣物。
    在她離開後的半個小時——
    “啊——”兒童清脆的尖叫聲驟起，“你為什麼爬上我媽的床？！”
    小四子怒指段珩之，後者拉高枕頭，頭枕著手臂還施施然打了個嗬欠。
    “這麼大聲，不怕被你媽看到你這模樣？”段珩之善心提醒，“不然你裝乖的把戲以後就不好用了。”
    小四子用看傻瓜的眼神瞧他，“我早去看過了，我媽去給我買衣服了，你還沒說，你竟然趁我媽不在爬上我們的床？！”
    “你媽邀請的。”段珩之說。
    這時候，大門鑰匙聲響起，小四子張嘴要喊，段珩之一把捂住，威脅：“多說一句，一個星期見一天。”
    “嗚……”
    “答不答應？”
    “嗚……”眼眶蓄淚，割讓領土，怒點頭。
    段珩之滿意放開，把兒子揣入懷裏，繼續睡。
    莊絡兒過來看了一眼，發現兩人還在睡，輕手輕腳關了門，絲毫沒感覺到兒子正滿心委屈的等待她的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