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回 滄海渡成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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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一覺的雲寧睜開雙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自己陌生無比的地方。
可是如今他已經習慣了單調的冷色係裝飾,習慣了自己現在的身份,也習慣了現在生活的地方——二十一世紀的中國。
一切都很好,除了再沒有那個人。
可是他想,既然自己到了這裏,那麼冥冥之中命運肯定自有安排吧?
也許高崖也在這裏呢?
就像明明已經死了的他卻莫名其妙的成了一個嬰兒,重活了一次,有了一個和高崖同名的、很相似的、很疼愛自己的舅舅,現在又重活了一次一樣,也許高崖也重活了呢?
雖然他是到了舅舅去世才想起自己是雲寧。
說不定在這裏他可以找到高崖呢?
人都是這樣,有時候會極端的消極絕望,有時候又會愚蠢的積極樂觀。
可是已經五年了,卻還是沒有高崖的一點兒消息,同名的人倒是很多。
不過雲寧不打算放棄,因為現在除了高崖,他真不知道自己還有什麼期待和執念。
雖然每次的結果都讓他無比失落和沮喪。
這次雲寧的公司響應國家政策,資助貧困地區的學校大量物資和設備。
據助理的調查,那所學校幾個月前經曆了山體滑坡,由於反應及時應急措施得當,隻有幾個學生受了點兒傷,倒是一個老師為救學生重傷昏迷,幸好後來醒過來了。
雲寧作為公司法人代表當然要送物資和設備去那所山區學校。
那所學校為了表示感謝社會的幫助,他們也沒什麼好回報的,就說等雲寧這些提供幫助的人去的時候把全校師生召集起來給他們說謝謝,讓全校師生都記住他們的巨大恩情。
雲寧其實覺得學校這樣做根本就沒有必要的,但是現實就是這樣。
所以雲寧也沒什麼好說的了。
……
高崖真的沒有想到自己還能回到二十一世紀自己的身體裏。
他是因為山體滑坡時去救被石頭砸到的學生受了傷昏迷的,在城裏人民醫院住一個月院,然後又突然醒過來了。
那短短的一個月,就是他在雲玥經曆的兩輩子。
想來倒有點兒哭笑不得的感覺。
高崖回到了現代,也就是說,他又是那個平凡的二十一世紀青年,那個有一對平凡的父母的高任安,那個在父母支持下來到貧困的山區教書的小學老師,不再是雲玥的武將文官高崖。
也沒有了找雲寧的機會。
因為雲寧不可能會出現在二十一世紀。
於是高崖得做回那個沒有去過雲玥,沒有遇到過雲寧,也沒有活過兩世的小學老師高任安。
雲玥的一切,都得被當作是一場離奇的夢,夢醒了,夢境裏的一切也就得煙消雲散了。
看著明明應該是自己熟悉的,卻恍如隔世的房間裏的擺設,高任安揚起一抹苦笑。
談何容易啊!
可是他沒有辦法,不是嗎?
適應了三個月,看著已經重建好的學校,高任安覺得自己也該“重建”好了。
幾天前學校受到了來自社會和國家的幫助。國家幫忙重建,其他社會團體資助物資和設備,其中一個叫海瑞的公司資助的物資和設備最多,單子已經派發過來,就等著物資和設備到校了。
據校長說,全校師生都要聚集起來對那些幫助學校的人或者團體表示感謝,這幾天學校已經在為這事準備了。
其實高任安覺得學校這樣挺沒有必要的,但是社會就是這樣啊。
可是高任安是真的感謝那些幫助學校的人。
那些捐助給學校的物資和設備可能幾天之後就能到達學校,高任安突然有點兒期待看到那些幫助學校的人,對他們表示衷心的感謝。
可是傍晚的時候,城裏家那邊打來一個電話,是大舅舅打來的。
還沒有聽完大舅舅的話,高任安的臉瞬間蒼白起來,直接就打車去了城裏。
大舅舅說,爸媽去山上的寺廟還願坐的纜車纜繩斷了……
爸媽是在他昏迷的時候為了給他祈福才去的寺廟,今天去還願也是因為他醒了……
說到底都是因為他……
雲寧隨著物資運送車隊到了那個山區學校的時候,才體會到為什麼叫做山區學校。
學校就是半山腰上,這片地區植被覆蓋很少,隨處可見黃土高坡,甚至沒有通馬路,民房般的教學樓,到處是滑坡後和重建留下的垃圾,夏天的大太陽熱辣辣的荼毒著這片地區。幾十個當地人和學生不遠不近的都圍著好幾輛大卡車嘀嘀咕咕的。
幸好同行的人不少,加上附近的村民、學校的學生和學校的老師,以及特地留下來幫忙搬運物資和設備的國家人員,倒不用用擔心物資和設備無法搬運到學校。
連雲寧都親自動手幫忙搬,其他公司的人不好意思幹站著就一起幫忙。
不過要搬完還得好段時間,至少兩天。
感謝會要等這樣東西搬完才有時間舉行。
傍晚的時候,搬運的人都散了回家吃飯,附近就隻有幾個村子和這所學校,沒有旅社,連飯館都沒有。於是其他公司來的幾個人就開著自己的車去了城裏找住的地方。
雲寧不想麻煩,再說他平時也不自己開車,這次就是坐運送物資和設備的大卡車來的。所以就打算住在學校。
學校的住宿條件不是一般的差,五個教師,三間教師宿舍。
校長是全家住在學校,另外兩個男老師住一起,唯一的女老師單獨住一間。
沒辦法,雲寧最後隻能和男老師一起住。
“不過現在裏麵就一個老師住,另外一個老師家裏出了事回家了。”校長對捐助最多,主動幫忙搬運,還願意留在學校住的雲寧印象很好,在帶他去住的地方的路上就說起了話。
雲寧打量著用村民自己燒製的磚瓦砌的房子,一邊問,“那個為了救學生受傷的老師呢?我還真想見見他。”
一提起高任安,老校長就嘮叨起來,“小高啊!不巧了,就是他家出事了……唉,這小高是個好人啊,別人都不願意來這裏給孩子們上課,就他還偏偏自動申請來這裏。孩子們都很喜歡他……可惜是個苦命的孩子……唉!”
雲寧一聽到“小高”這個稱呼,就條件反射的想問對方的名字,不過還來不及問,老校長就已經把他帶到教師宿舍了。
看到眼前年久失修的瓦房,雲寧反而有一瞬間忘記了剛才要問的事,等他反應過來要問,老校長已經去給他張羅吃的了。
房間大概有四十平米,裏麵的擺設很簡單,一間房間被從中間用布簾子隔開,一進門就能看到兩張不大的床,用磚頭碼起來的,床上淺藍色的被褥被疊成了豆腐塊兒,整整齊齊的擺在床頭。
雲寧下意識的走進外麵這半間房,床旁邊是一張學生上課用的書桌,在這裏被當成了辦公的桌子,桌麵上擺放著好幾摞作業本和幾隻鋼筆,收拾得很整齊。生鏽的窗子打開了一半,窗台上擺放著一盆碧綠的植株,嫩綠嫩綠的,可見平時被照顧得很好。
從窗戶看出去,可以看到學校的泥土操場,現在操場上擺著剛搬上來的物資和設備,用花油紙布蓋著。
雲寧莫名的覺得這半間房的主人是老校長讚不絕口的那個“小高”。
果然,不多時一個中年男子進了屋,跟雲寧有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就進了布簾子裏麵的半間。
雲寧突然為自己剛才的猜測是正確的而有點兒竊喜。
有點兒幼稚。
晚上躺在那張屬於陌生人的床上時,雲寧突然覺得很放鬆,平時總要失眠的他居然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雲寧想,自己以後可以和高崖一起住到山區,既沒有人打擾,也沒有什麼煩心事。
多好啊!
這天晚上,雲寧終於夢到了一直不曾如夢的高崖。那個青年一身紫白相間的長袍站在灼灼桃花下,回首朝他笑得春風柔情。
處理完父母的後事,整個人憔悴了不少的高任安帶著一身的疲憊趕回學校。
時間很快過去,物資和設備搬運完,老校長真的舉行了感謝會,對雲寧等人表示了最衷心的感謝。
一切結束後,其他公司的幾個人先走了,雲寧和車隊一起返回城裏,老校長帶著老師學生和附近的人一起送他們。看到不斷揮手的老校長,雲寧突然想起他有問題沒有問,就讓司機停了車。
得到答案後,雲寧雖然早就做好了失望的準備,卻還是止不住的失落,因為那個還沒有見過麵的高任安,已經給他留下了不深不淺的印象。
“原來是高任安啊……”倒和那個小舅舅是一樣的名字,可惜不是高崖……
高任安坐在車窗邊的座位上,轉頭看著外麵的風景,馬路不平,車特別顛簸,他卻像沒有感覺到一樣,一點兒反應也沒有。
迎麵駛來好幾輛大卡車,有些年代的客車停在馬路邊讓路。
高任安看著那幾輛大卡車慢慢駛來,帶起一路的塵土飛揚。
看來是運送物資和設備的。
第一輛大卡車駛過的時候,高任安突然覺得自己心悸了一下,就像被手不鬆不緊的捏住了似的,他以為自己暈車,就彎下腰把頭埋在了臂彎裏靠在車窗玻璃上。
雲寧突然覺得心裏有點兒悶,下意識的把目光投到路邊的客車上,透過車窗玻璃,看到了裏麵稀稀拉拉的幾個乘客,其中一個還把頭埋在臂彎裏靠著車窗玻璃似乎是在睡覺,沒什麼稀奇的。
於是雲寧收回了目光。
大卡車和小客車慢慢錯開,高任安覺得睡覺沒有用,再說馬上就要到學校,忍一會兒就好了,就坐直身體看著窗外。
小客車前不久才換上的米其林的車輪子慢慢轉動起來,與大卡車的距離越來越遠,駛向不同的方向……
大卡車平靜的駛了一會兒突然停了下來,因為想給助理打電話的雲寧發現自己的手機可能落在教師宿舍了。
馬路太窄,大卡車無法調轉車頭,於是雲寧就讓車隊先走,他步行去拿手機。
高任安剛下車,就看到和自己住在一起的數學老師氣喘籲籲的從山上下來。
“楊老師,你是有什麼事嗎?”
“小高老師啊,唉,那個老板的手機落下了,得給人送去。”楊老師彎腰喘著氣。
高任安自己反正沒什麼事,剛才才看到大卡車過去,他去追的話應該追得上。
而且他覺得自己心裏有種想追上去的隱隱衝動。
於是高任安拿著簡單大氣的手機去追大卡車。
幸好大卡車停下來的地方離學校不遠,雲寧不一會兒就看到了半山腰的學校。
於是加快了速度。
心裏有一種不可忽視的衝動,想要回到學校去。
轉過一個彎,高任安看到了那個穿著黑色休閑裝的高大男人,然後他愣在了原地……
雲寧抬頭就看到了那個站在不遠處的人,一時也愣在當場……
夏天的風仿佛帶上了春日的溫柔、秋日的清涼,淡淡的吹過兩人對視的空隙。
正在這個時候,高任安手裏的手機震動起來,雲寧沒有換的手機原本的鈴聲在一片清風中自由自在的響起,仿佛響在兩人的心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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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一直等著你。
如果等不到你,那我就去找你。
總有一天,我會找到你的。
也許可能會忘記。
也許可能會錯過。
但是,最後我們還是可以在一起。
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