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尖著地，亦瑤拍拍手，叉著腰罵道：“也不想想姑奶奶什麼出身，就這點雕蟲小技也敢拿出來獻醜！還不給姑奶奶滾……”
    後麵的話她說不出來了，隻覺得腦中一片天旋地轉。
    亦瑤暗道不好，她撐著額頭努力凝神聚力，身子卻不由自主的搖晃，步伐也不穩。
    黑暗中有人踹了她一腳，她“咣當”一聲撞在地上，眼前一片發黑，隻聽的上方傳來一陣笑聲，“你個死丫頭不是很得意麼，怎麼也有今天，蕭然那個賤種沒教會你規矩，就讓本夫人來好好教教你。”
    亦瑤抬眼，恨恨看著上方一臉輕蔑的柳夫人，暗暗將她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又可恨自己跟了少主多年養尊處優慣了，竟連這點把戲都沒防住。
    “還敢瞪我！”
    柳夫人一腳踹在她肩膀上，畫著精致妝容的臉皺成一團，忽而又舒展開，盡是大仇得報的快感。
    她退後幾步，冷冷道：“給我打！”
    接著，沉悶的棍子如急雨般落下，打在肩甲上，打在胳膊上，打在背上，打在腿上，鋪天蓋地的疼痛讓亦瑤的意識漸漸模糊，隻感覺到全身都被粘稠的鮮血浸染，她抽搐著掙紮一下，翻身吐出一口血來……
    “得罪本夫人就該這個下場，給我接著打！”
    棍杖擊在肉體上的可怕聲音在空曠的地方回蕩，也不知過了多久，亦瑤覺得自己快要死了，耳邊嗡嗡的響起尖細的腔調：“今日姑且饒你一次，記住你的身份，往後再敢得罪本夫人，仔細你的小命。”
    四周終於安靜。
    亦瑤打開眼的時候，依稀感受到有光進入眼簾。
    輕輕動了下，渾身上下的傷痛好像刀割火燒一般，她不由倒吸了幾口涼氣，嘴裏依舊不饒人的自顧自的罵著：“可惡……竟和姑奶奶……玩陰的……有本事……有本事光明正大和姑奶奶打一場啊……”
    等罵夠了，亦瑤掙紮著爬起來，撐著地麵的手盡是泥土，她用手背胡亂揩去臉上的鮮血，視線卻被幹澀的血跡染的更加模糊。
    記得前方有一片湖，她踉蹌著、一步步朝前走去，短短百步路，也不知跌倒了幾次，又爬起來了幾次，終是挨到了岸邊。
    她慢慢蹲下去，一手支著地，盡量不使自己癱軟下去，另一手伸進水中，捧起一手水，輕輕洗去臉上的血漬。
    這個過程，速度之慢如同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而在起身的一刹那，就著黯淡的月光，她卻在水麵上清晰的看到了一張臉。
    那應是和善的臉，此刻卻透出幾分害怕……亦帶著深深的……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