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聽雨殿白日裏瞧去金碧輝煌，可到了晚間，因蕭琅性子孤冷不喜旁人守著，以致偌大的寢殿內無一下人，不免又顯出幾分冰冷落寞。
    蕭然一步步往前走，明明是來過無數次的地方，可今晚不知怎的，頭腦昏昏沉沉的，對著一間間相似的偏殿側殿，隻覺得每一間都一樣，倏然不知要去哪兒。
    他揉揉眉心，茫然四顧，周圍一片朦朦朧朧的看不真切，隻心中那團火燒的愈發凶猛，似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他繼續走下去，直到……迷迷糊糊間似有聲聲低吟傳出。
    他停下來，微斂的眼眸驀然睜開，似乎帶著些不可置信。
    這般聲響……縱然蕭然從小不曾接觸這些，也能想到房內在發生何事。
    他腦中轟的炸開，腳底如踩在雲端似的走過去，手還在微微的顫抖，猛的就推開了門。
    屋裏透著粗重的喘息聲，隻見沉香木床懸著紅綃華帳，風起綃動，雲山幻海一般，那投射在紅帳上交疊的兩條人影似受了驚嚇般迅速分離，忙拿了被子遮身。
    蕭然的臉色刹那慘白，渾身如被涼水澆透般怔在原地。
    一片燈火映亮一室春色，唯有他所在一方天地，孤身昏暗，就像他這麼些年小心翼翼的深埋心底的齷蹉心思，見不得明烈的陽光。
    霎時，他隻覺的天旋地轉，心中綿綿情意築起的城牆轟然坍塌，連著屋子裏飄著的淫糜氣息，壓的他喘不過氣來。
    “出去！”
    蕭琅怒喝一聲，任誰做這種事的時候被人撞見了心情都不會好，何況這人還是他兒子。
    “還不出去！”
    蕭琅再次怒喝，卻見那孩子仍舊站在原地動也沒動。
    這是要鬧哪出？
    深更半夜不睡覺跑這兒來！
    蕭琅心中橫生一股邪火，抬手便給了他一掌。
    淩厲掌風掃過，蕭然跌落在門外。他對著緊閉的房門，想著房中兩人之事，肺腑如被利箭刺穿，痛的無法呼吸，眼淚止也止不住的淌了下來。
    盡管早就知道那人每天晚上做的事，可真正瞧見了，卻是另一番滋味。想想這些年來，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將這情意隱去，與他像對正常父子一樣的生活，可從朝霞初露陪他到殘陽薄暮，怕也抵不過別人一夜給他的快活。
    終究，這一切不過隻是自己的一廂情願！
    他用手背胡亂揩去眼淚，雙手撐地勉強著想要站起來，掙紮了幾次，卻發覺渾身無力起不來。
    驀一抬頭，隻見蕭琅猛地衝過來，一把將他拽起，動作大的幾乎要拽斷了他的胳膊。
    “爹……”
    蕭琅不答他，狠狠拽著他衝回了自己的臥房，一進門，揚起手利落的就給了他一巴掌。
    “深更半夜你發的什麼瘋？”
    蕭然被扇的癱倒在地，淚水縈繞在眼眶裏，單薄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有血絲沿著嘴角溢了出來，左臉火辣辣的疼。他不說話，隻抬起頭怔怔的望著蕭琅，
    蕭琅也望著他，兩人對視間，蕭琅感覺那一汪春水的眸中除了委屈、害怕、怔鄂，還有些別的東西，隻是他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