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易星眼疾手快抽過他的皮帶，旋即不耐煩直接又揍幾拳過去。
    媽的！他實在忍不下去，剛才看到路晨的臉他就想再補幾拳，既然路偉自己送上門別怪他順勢打回去。
    路偉雖然是個成年人，可他常年喝酒賭博，作息不規律，看著身軀還算壯實，其實內裏就是個花架子，自然打不過年輕力壯的曲易星，單方麵的被揍。
    這下是徹底疼得沒力氣再爬起來，迎著周圍人詫異或怪異的目光中，曲易星拉著路晨頭也不回走了。
    把路晨拉到自己家，曲易星不急著出去，而是翻找出他房裏的醫藥箱。
    來的路上他檢查過路晨的傷，都是皮肉傷，幸好沒有傷筋動骨。
    路晨的衣服在地上滾了半天髒的不行，曲易星找出他以前初中的舊衣服，路晨個子沒長多少，穿著剛剛好，他便讓路晨洗澡後換上。
    洗完澡，路晨扯了扯身上新換上的衣服，有些手足無措。
    見狀，正找藥的曲易星關心問道：“怎麼了，是不是短了，我再看看有沒有其他衣服。”
    路晨趕緊撥浪鼓搖頭：“不是不是，是很久沒穿那麼好的衣服了。”
    曲易星一哽，看到路晨臉上的無措和欣喜，心酸不行，寵愛油然而生，他轉頭又拉開衣櫃。
    “你等著，我再給你找幾套衣服！”
    路晨大驚，結結巴巴阻止曲易星。
    “不、不用的，這一套就夠了。”
    最後還是被曲易星找出一套衣服來，可曲易星不滿意，他窮，所以初中衣服也沒有很多，可找出剩下的不是舊的泛黃就是脫線，思忖他手裏還有點小錢，明天去帶路晨買兩套好了。
    打定主意，曲易星招手讓路晨過來，他給他上藥。
    路晨聽話的坐下，經過熱水的氤氳，他臉上的紅腫不消腫的更厲害了，隻有那雙靈動的眼睛依舊水潤。
    看得曲易星心一揪一揪的疼，挖了一大坨藥膏給他塗上。
    路晨隻感覺臉上冰冰涼涼，腫痛瞬間消去一大半，他好奇看著曲易星手裏的瓶子。
    “星哥這是什麼藥。”
    “不知道，不過止血化瘀很有效。”還是徐博上次見他手受傷給他的，是外國牌子。
    曲易星回去後用了下，隻用一點，第二天手上的淤青便消了，非常有效。
    塗完臉上，曲易星讓路晨掀開衣服給他繼續上藥。
    路晨捏著衣角沒動，小聲說：“我身上傷沒有多少，我自己來吧。”
    曲易星不讚成，他可是親眼看到路偉把皮帶甩的多用力，路晨背後的傷自己是擦不到的。
    可路晨一再堅持，曲易星退讓半步，畢竟要是大腿上那些私密部位，饒是同為男生，也有幾分尷尬。
    “那我幫你擦後背，前麵的你自己來。”
    路晨忙不迭點頭，咬著唇小心把衣服撩開。
    當看到路晨後背時，曲易星差點沒忍住罵娘。
    隻見瘦的背脊骨都清晰可見的後背布滿密密麻麻的疤痕，新傷舊傷疊加在一塊，青的紅的五彩斑斕，一眼望去慘不忍睹，究竟有多狠才會把一個未成年的孩子傷成這樣。
    後麵久久沒有動靜，路晨內心惴惴不安，下意識就要把衣服放下。
    “星哥……”
    “別動。”
    曲易星聲音裏是隱忍的怒氣，路晨聽出來了，心慌的更厲害。
    “星哥，我自己來吧。”
    意識到自己語氣過重，曲易星連忙安撫路晨。
    “別怕，我不是在吼你，我隻是心疼。”
    路晨一僵，手足無措的垂下頭。
    曲易星指尖點了點藥膏，一點點塗到路晨猙獰的後背。
    “疼不疼。”他問。
    路晨怔愣。
    從他媽走後，就再也沒有人問過他這句話，路偉是個人渣，心情稍有不順就把暴力施加在他身上，借著酒勁打的更凶。
    每次他都感覺疼的要死去，可沒有一個人幫他，他隻能默默的承受，就連到了鄉下，路偉還會去賭，和村裏的老賴光棍聚眾賭錢，一輸錢，他就會脾氣暴躁的打人泄憤，一開始他的爺爺奶奶還會勸他不要打孩子，可不孝的路偉喝酒後六親不認，竟連爺爺奶奶都一塊打。
    爺爺奶奶挨了一次打後哭天喊地罵路偉不孝子，但再也不敢勸這不孝子，隻能任由路偉把火氣撒在他一人身上，久而久之還習以為常，甚至還勸路晨忍著，除了忍著也沒有其他辦法，路晨隻能麻木的承受。
    爺爺奶奶不敢當著路偉麵勸，可有這麼一個不孝子，還得忍受村裏人的憐憫和議論，他們心裏也充滿了怒火，可朝路偉發泄不了，就隻能發泄在他一個人身上。
    所以在鄉下，他不僅要遭受路偉的暴力，還得承受爺爺奶奶的刁難和不滿，他要替年邁不便的爺奶做事幹活，累的像個牲口被人打罵。
    在鄉下的日子每一天都像在地獄，可後來，爺奶死了，路偉帶他回x市的時候他居然覺得有絲絲解脫，他身上的枷鎖重量一下子減輕不少，雖然路偉仍然每天會對他拳打腳踢，可他知道在x市，不是鄉下那個充滿噩夢的地方，因為有個人，會真正的關心他。
    那個人，就是曲易星。
    “路晨你怎麼哭了，是不是我力道太重弄疼你了。”
    曲易星瞥見路晨臉上的眼淚慌了，連忙問道。
    路晨眼裏還噙著淚花，他輕輕搖頭說：“不疼，就是開心。”
    曲易星霎時心裏五味陳雜，說不清什麼滋味，可那種難受的感覺他知道是什麼，是心疼。
    他一言不發，隻是安慰的拍拍路晨的肩膀。
    路晨垂著腦袋去房間裏上藥，曲易星打起精神，去廚房做飯。
    今天看樣子是不能去外麵吃火鍋了，饒是如此，曲易星也想給做點路晨好吃的。
    他露了一手，做了七八樣菜，清蒸餃子、紅燒豬蹄、魚香肉絲……。
    路晨望著滿桌的佳肴都驚呆了，結結巴巴道：“這、這些都是星哥你做的嗎，能吃嗎，不、不是說星哥你做的不好吃……”
    他前言不搭後語的慌亂模樣把曲易星逗笑。
    “是我做的，來吃吧。”
    他擺好碗筷，讓路晨坐下吃飯。
    路晨咽了咽口水，眼前色香味俱全的菜著實把他驚住，饒是在鄉下過年，吃的也沒有那麼豐盛，路偉的敗家和混賬使得過年有肉吃都是奢望，最好的一頓便是包洋芋餡的餃子。
    “真的可以吃嗎。”
    路晨膽怯的不敢動筷子，以前在飯桌上，沒爺奶的允許他動筷子都要被罵說不尊重長輩，長輩沒來就自己動手開吃，什麼德行！
    “吃吧。”
    曲易星揉揉路晨的頭。
    得到允許，路晨才拿起筷子吃，他吃的很快卻斯文，不敢大嚼大咽，吃得小心翼翼，生怕別人嗬斥他一樣。
    曲易星看的又是一陣心酸，夾了好幾次菜到路晨碗裏。
    “慢慢吃，我倒點水給你。”
    吃晚飯，路晨要幫曲易星洗碗，曲易星沒拒絕，氣氛融洽的收拾完廚房。
    看到路晨劉海太長遮住眼睛，把整個人精神氣都蓋住，加上他矮小又瘦弱，顯得猥瑣又邋遢，這也就是路人一眼印象，曲易星便提議說要不要幫他剪頭發。
    畢竟，他不希望路晨一直受到旁人異樣的目光。
    路晨毫不猶豫點頭答應，他對曲易星的信賴簡直到了言聽計從的地步。
    曲易星於是找了把剪刀，還很正式的圍了圈塑料套上，避免碎發掉在衣服上。
    現在理發店男生剪個頭發都十幾二十，節儉的曲易星自然而然就學會了給自己理發的手藝，隻見他手法嫻熟，哢擦幾下，就把路晨淩亂的頭發整理成一個幹淨整潔的發型。
    路晨舉著鏡子看的時候又驚呆了，鏡子裏的他剪了頭發真的好不一樣，雖然還是又幹又瘦的自己，不過發型整齊，好歹看上去不會那麼陰沉，反而自然多了。
    接受到路晨崇拜的目光，曲易星嗬嗬笑，其實有點心虛。
    他覺得路晨屬於懂事聽話的那種，就按自己的想法給他理了個栗子頭，一般男生還真hold不住這發型，一不小心就low成智障玩意，可路晨剪這個發型居然很不錯，顯得人乖的不行。
    其實路晨五官生的不錯，臉和女孩子一樣小，鼻梁挺直，眼睛水潤，唇形薄厚適中，隻是長期營養不良加上皮膚蠟黃，襯得他整個人幹瘦矮小，他又喜歡低垂腦袋不敢正對人視線，本能地就討人不喜。
    曲易星的房間很小，一張床，一個衣櫃再加個書桌就把空間占去了三分之二，不過收拾的整潔明亮。
    床比單人床寬一點，如果塞兩個大男生還是比較擁擠，可路晨瘦，曲易星也不胖，兩人並肩挨在一起竟意外剛剛好。
    身上蓋著暖和的被子，旁邊是曲易星綿長的呼吸，沒有無邊的黑暗，沒有難聞的酒味、冰冷的地板，也沒有路偉半夜甩門鬧出的動靜而驚醒。
    路晨躺在床上隻覺在天堂，身上還刺刺的疼，但比起以往隻能孤零零躺在地板上忍受一陣陣疼痛而言，好了不知多少倍。
    悄悄攥緊被子的邊角，路晨開心的沉沉睡去。

    作者閑話：

    路晨是個小天使，會有小g疼他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