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念揉自己的眼睛，沒看錯，枕著胳膊趴在他床沿睡的，是瑛。他盯著瑛看，眨了眨眼睛，還是有點不確定。
    他以為像瑛這樣的，應該不會委屈自己坐在地上趴床沿枕胳膊睡一個晚上，更可能是直接霸占掉半張床啊什麼的……然後他很快發現了這種不協調的原因，他手腳伸開睡成了個大字形，床上好像沒有空位了。
    瑛好像是感應到他這時的窘態，眼皮顫了顫，睜了開來。
    他眨了眨眼，有點尷尬，“你一直在這兒？”
    瑛直起上身，勾了下唇角，道：“在。”
    “你……我……嗯……”他摸索著想坐起來。
    瑛翻身坐到了床沿，彎下腰低頭正對著他的雙眼，兩手捉住他左右手腕摁在了身體兩側，問他：“什麼？”
    “我……”他掙紮了幾下，放棄了。
    瑛的臉距離他的越來越近，他的呼吸也越來越促。當瑛的唇碰到他的時候，當瑛的舌勾住他的，當他的氣息要被糾纏的對方不知滿足地索取吮盡，他徹底蒙圈放棄了想要扯住腦中的最後那一絲清明。
    唇舌相纏之際，他甚至沒有注意到瑛已經鬆開了他的手腕，直到前襟被撩開，肌膚緊貼摩挲時，才全身躥過一陣接一陣的電流。他心想，要完了，要淪陷了。
    瑛忽然撤走，唇舌吻上他的下巴，圈圈繞繞一路向下，吻過脖頸，一路攻略，在胸前繾綣停留。
    他感覺全身像要燃燒起來一樣的燥熱，伴隨著不安，還有無法抑製的興奮。這還是他成仙以後，第一次……
    瑛忽然停了下來，手臂撐在他的身體兩側，稍抬起上半身，與他眼對著眼，鼻尖相觸。
    他有點不滿地抬了一下身，歪過頭，蹭了蹭瑛筆挺的鼻，輕輕地碰了一下瑛的唇。
    瑛勾著嘴角，道：“你在發抖。”
    他愣了一下，扭過頭看著牆壁，“我……沒有……”
    就因為這個停下了？發抖不是很正常麼，還要特地停下來說？
    瑛還是沒有動作，而是靠近他的耳邊問“你在怕？”
    “我怕什麼？”他反問。
    “那你為何不看著我？”瑛湊在他的耳邊說。
    “要怕也是你，”他說著轉回頭，看到那雙幽深黑瞳中染著的情yu，呼吸又滯了好幾秒，衝口而出的話到嘴邊全亂掉了，“我，我隻是……沒想到神仙也……”
    “沒什麼不同。”瑛勾唇笑了笑，直起上身坐了起來。
    他懵了幾秒，瞪著瑛說不出話來。他的衣衫前襟還保持著被扯開的狀態，這會兒絲兒絲兒的好像有點小涼風，有點冷。
    瑛低頭與他對視，唇角勾了勾，道：“想繼續？”說著伸手想要將他的前襟拉起來。
    “可是你先惹我的。”他嘖了一聲打掉了瑛的手，一個打挺也坐了起來，沒想瑛順勢又將他的手撈住了，他掙脫了一下，還挺用勁，也懶得計較就讓他這麼撈著了。
    “那你不想繼續了？”瑛又道。
    “你……”他頓了頓，“我看，是你不敢吧？”
    “那我們下回看看。”瑛勾著唇角，似有若無的笑意，顯出十分的不以為意。
    他被這笑弄得有點惱，“現在多好啊？幹嘛不現在？”說著出其不意一個撲上去試圖摁倒瑛，沒想反被順勢瑛抱進了懷裏，撞一個滿懷。
    “下次吧？”瑛說著，唇輕碰了碰他的耳垂，接著繼續道：“現在我就是讓你在上邊，你也沒那個力氣真在上邊啊？”
    他這下是真要惱了，不過瑛在他的惱意完全出來之前鬆開了他，緊接著道：“不說這個。我原不是答應要與你說過往之事麼？”
    他的注意力被成功轉移，立即道：“你現在就能與我說了？”
    “嗯。”瑛點了下頭。
    “沒其他事要忙了？”
    “先與你說，再忙其他。”
    “那你先告訴我，我的轉鷺燈到底怎麼回事？我又為什麼又生病了？”
    瑛說道：“要說這些，還得先說從前的事。”
    “有什麼關聯嗎？”
    “因為從前的事，你的仙身，並不完整。”
    “我獻出自己的龍骨拿去煉補天石的緣故？”
    “對。天界後來才發覺你的魂尚在人世輪回。將你召回天界，更是轉鷺司成立後才考慮的事。浮鶴與我是擔心，仙魂在人世太久，沾染濁氣太多，長久下去會否不利，而東殿則擔心你的仙身不穩，會否易於受汙墮化，於轉鷺一職，終是弊多於利。”
    “那北殿呢？”來修他的轉鷺燈的，可是北殿的使者。
    “他們對你有興趣。”
    “對我有興趣？”
    “因你的情狀特殊，十分少見。”
    也就是難得一見的研究材料的意思。
    “那是為何要召我來轉鷺司？不完整的仙身，也是有適合這裏的地方的？”
    瑛點了下頭，“因你久在人世，不似其他神仙久居高閣。另外，我也擔心你，將你置於身邊，總是更安心。”
    原來是早就在意麼？崇念張了張嘴，“我原先還以為，你很討厭我。”
    瑛勾唇笑了笑，“是，我很討厭你。因為我太喜歡你。”
    “你……”他張了張嘴，沒說出話來。這般別扭的人，原以為隻在小說裏才看得見。又或許神仙活得太久，糾結起來也是厲害。
    “害羞了？”瑛問。
    “你才害羞！”他立即道，“我，隻是意外。”
    “意外什麼？”
    “意外啊，”他說著咧嘴笑了，抬手勾住瑛的下巴，眯了眯眼，道：“意外我好像也挺喜歡你的。”
    “……哦。”
    “你就這反應啊？”他道，恨不得上去在瑛的鼻尖咬上幾口，不過他還不想在正式談話之前又這麼快轉移到其他事情上去，於是移開了一下視線，道：“瑛，我昏過去那段時間，其實做夢夢到以前的事了。”
    “嗯？”
    “你們以前是不是去過傳說中燭龍沉眠的雪山？”
    “嗯。你記起那時的事了？記起多少了？”
    “不多。就我在洞裏遇見你們，出來以後你給我敷藥，然後我又暈過去。然後我就醒了，在這兒了。”
    瑛沒說話，他轉回頭看，見瑛一臉陷入回憶的專注表情，有點難得，甚是想調xi一下，想了想還是沒動手。
    “那之後還發生了什麼嗎？”他問。
    “沒什麼，你送我們回去，就分開了。”瑛說道，“不過，從那時起，我就開始單戀你了。”
    “我覺得你挺好啊，為什麼我那時不喜歡你？”他摸了摸自己的膝頭琢磨，接著又自己接上一句：“不過你脾氣從前就那麼臭，就是長得再好看，我那時應該是討厭你多於喜歡你吧？”
    瑛輕歎了一聲“你那時，對我沒有一點上心。”
    “是麼……”雖然這麼說，他也想不起來。
    “那其他的呢？”他問。
    “什麼？”
    “我是說，從洞穴我救了你之後，你又見過我幾次啊？我們還一起做過其他什麼事嗎？我都是什麼個樣子？從那時起，到補天，中間過了多少年？”
    瑛捉住他的手，“別急，一件一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