勿看,脫腐了,女性要看見自己  第十五章 不能說的秘密(1)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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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崇念到的時候,人界的這一地區正是黃昏時刻,天正下著很大的雨。山林樹木被雨水衝刷,雨裏滿是土腥味,還有一絲正在被雨水迅速衝淡的血腥的味道。
    這裏距離海岸線不遠,在山頂的位置能很清晰地眺望到暗沉沉的大海,在這樣的大雨裏,波濤不算太洶湧。
    臨走的時候,瑛掌事告訴他,這一趟或許和之前有所不同,但沒明說是何處不同。
    “轟隆”一聲巨響,一麵坡度較陡的山坡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整塊滑了下去。崇念立即轉向滑坡的方向,一眼就看到了傾斜滑下的泥石之中夾裹著一個女子,頭、一隻手和一隻腳從泥石爛根之中露出來,膚色白皙,沾著很多泥土,已經透著一種腐敗的青紫色,雙眼緊閉,表情有輕微的扭曲。
    還沒有死去很久,但至少也已有大半天的時間了。魂就在身體裏麵,但崇念飄得近了些,等了一會兒,除了大雨依舊,什麼都沒有發生。女子的魂沒有從身體裏麵出來,還在裏麵,呈現一種青灰色半透明的狀態。
    魂是睜著眼的,大大的眼睛透過沾著泥土砂礫的眼皮子望著天空。那眼神裏什麼都沒有,空空的。或許隻是在發呆,或許是別的什麼更糟糕的狀況。
    崇念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明白了瑛掌事的話是什麼意思。
    “文珂。”他輕聲叫了女子的名字。文軻,這個名字他剛看到的時候是有一些聯想的,但他現在是一點想笑的感覺都沒了。
    過了兩秒,那雙大眼睛很輕地眨了一下,然後稍稍移了些,望了過來。
    魂是還醒著的,對自己的名字有反應,也看得到自己,那情況應該還不是最糟的。
    在山坡塌方之前,崇念隻是感應到了文珂的魂在這裏,但是粗略掃過的一眼並沒有看到她,不在地麵上,那麼,就是被埋在地下了。甚至是活著被埋在了地下,因為稍微仔細點看的話,能看到不少證明是活埋的證據。
    崇念走過去,走到文珂的身體邊上,猶豫了一下,施法術讓往這一片落下的雨水歪了個弧度改往外邊落下,脫下自己的外衣展開來鋪在地上,然後將文珂的身體從泥石之中抱出來放在了自己的外衣上。
    他做這些的時候,文珂一直看著他,但是一句話都沒說,甚至連眼睛也沒有眨一下。
    但文珂的眼神有了變化,有驚訝,有疑惑,甚至還有一絲淡淡的哀傷。
    他心有所感,然而他不能有太多的情緒波動,仙人有別,生老病死,死是人必然的結局。
    他在文珂的身體邊上蹲下,努力讓自己笑得看起來比較溫暖無害一些,然後對她自我介紹:“我是崇念,從天上來的仙人,我是來接你的。”
    文珂盯著他看了足有一分多鍾,才終於眨了一下眼。
    他想了想,繼續道:“不知道你還記得嗎?你是穿越到這個世界的,你的靈魂不屬於這裏,所以我來接你,帶你回你原來的那個世界。”
    文珂看著他,很輕地點了一下頭。
    他取出轉鷺燈,一手執著燈柄,一手扶著,文珂靜靜地看著他動作,然而過了很久,也許有半個小時,燈一直沒有亮,而文珂的魂也仍安靜地躺在軀殼之中。崇念伸出手想試著將文珂的魂從身體中拉出來,可即將觸碰到的毫厘之間,他的手指怎麼都無法再前進了。
    看來文珂的魂真的是被鎖在身體裏了,這毫無疑問,而且這個鎖,借著轉鷺燈的力量還無法打破。或許有什麼可以解鎖的法術,但他首先連這個“鎖”到底是個什麼都說不清。
    也就是說,他眼下的情況是他確實手足無措,毫無辦法。
    他想了想,報警讓警察來查明真相是不可能了,那麼除了回轉鷺司去求助之外,或許他可以先嚐試著自己找找線索。他思考了一會兒,怎麼想也想不出更好的問法,隻好直接問:“文珂,你……還記得自己為什麼被埋嗎?”
    “我不記得了。”文珂慢慢地說道,表情沒有太大的變化,“我一開始是在走路。然後不知道怎麼了,我倒在地上。然後,我就被什麼都看不到了,唯一的感覺就是自己被泥土的腥味包圍了……好像也沒有太多痛苦,大概,就是這麼死掉了。”
    “被人迷暈了嗎?”崇念問。
    “我不知道。”文珂搖頭。
    “那你是什麼時候醒的?”崇念問。
    “我不知道。”
    “你有……還被埋在土裏時的記憶嗎?”
    “沒有。”文珂搖頭,又說了一句:“但我知道,雨一直在下。”
    這裏雖說是荒山野嶺,但距離城市也不是特別遠,隔了一座山頭,有登山步行的石板道,大概是森林氧吧公園之類的。崇念推測,文珂很可能就是從那裏走下石板道,然後走到這裏來的。
    “你倒下的地方,是這裏嗎?還是別的什麼地方?”
    文珂輕輕皺起眉頭,回憶得很艱難的樣子,半晌才道:“我不知道,不清楚。我隻記得我在登山的石板路上走著,然後,我不知道怎麼就倒在地上了。”
    “那是什麼時間,你最後記得自己走在登山路上的時候?”
    “我不記得了。那時候沒有下雨,不過天很暗,感覺要天黑了。”
    “白天?”
    文珂幅度很小地點點頭。
    “上午,中午,還是下午?大概幾點還記得嗎?”
    文珂搖了搖頭。
    崇念想了想,又問:“你還記得你是為什麼到這兒來的嗎?”
    “我有登山鍛煉的習慣。”文珂回答。
    崇念感覺到好像有一絲希望,立即問:“那一般是什麼時候?”
    “早上,最晚不過九點。”
    那很可能就是在今天,但也沒法排除是不是暈倒昏迷幾天之後才遭掩埋的可能。
    崇念覺得自己成為仙人之後大腦運轉的速度並沒有變快,他一下想到了很多種可能性,可根本無法做出關鍵的推論。謀財害命應該不大可能,文珂的左手手腕上還有條掛著玉牌的紅繩項鏈,玉的成色很好,估計非常值錢,就算解不開,拿刀割斷玉牌和紅繩的連接處就可以了。
    仇殺?
    如果能通過轉鷺燈看到點什麼就好了,但現下轉鷺燈根本沒法啟用,回夢法陣要開啟也須得先滿足一些條件……
    “你……還記得平時有沒有什麼人特別恨你?”
    恨到謀殺之後,還要將魂魄鎖在身體中,直到身體腐爛枯朽化為塵埃也無法轉世。
    文珂皺起眉頭想了一會兒,然後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記得的,沒有人會恨我到這個地步……我人緣還算挺好。”
    崇念點頭。世上有些仇恨莫名其妙,當事人根本不知情,也是有可能的。
    他低頭看著文珂,目光不覺又回到了左手腕係著的玉牌紅繩手鏈上。玉牌的圖案紋飾像是什麼符篆,有點眼熟,但他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裏看過,也可能隻是似曾相識。
    “文珂,你這手鏈,是護身符嗎?”崇念指著她的左手腕問。
    “前段時間一個朋友送的,說是有道士給開過光。”文珂點頭,很淡地笑了下,“不過大概不怎麼靈。”
    崇念點點頭。
    其實讓他在意的是紅繩,紅繩材質很普通,大概一塊錢能買一大把,奇怪之處在於紅繩打了個死結,看方向,可能是文珂自己打的。當然有的人不善於打結,打死結之後要取下,拿剪刀剪開也不是不可以。但在這之外,紅繩綁得很緊,緊得嵌進皮膚甚至肉裏了,死後又被雨水浸泡皮肉有小幅度的膨脹,但那個程度,恐怕在生前就緊得幾乎陷進皮膚裏去了……一般人戴個手鏈,就算係得再緊,也還會留下不少縫隙,就算這手鏈特別重要丟不得,有必要這樣將手鏈死死地係在手腕上嗎?
    還是說文珂在這段時間裏變胖不少,把手鏈給撐著了?但都撐到這種程度了,就算是死結解不開,剪開就一下也不麻煩吧?
    崇念抬頭看了一眼天,心說這下子更難辦了。
    如果一個人被謀殺了,你有幸能見到這個人的靈魂,而且這靈魂也能和你交流,那這情況一般來說就十分好辦了,就算沒看到行凶過程,至少也有線索可以提供。但如果靈魂是失憶狀態,又或者出於某種原因,靈魂不願意開口,就不好辦了。
    然而更為難辦的一種情況是,如果,這個靈魂不但有所隱瞞,還撒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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