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混亂 【第二十六章】染紅的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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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建立至今已經有四百多年曆史的北方教會主塔樓一層,突然傳出了巨大的聲響。
費南說破壞這個石板的地麵十分容易,他用事先準備好的紅色沙子在祈禱室的地麵上畫了一個小型的法陣,然後念動了咒語。原本以為地麵會緩緩開裂什麼的齊格,卻隻聽到了一聲巨響,然後三個人便一起從這個房間掉落到了地牢的位置。
灰塵散去後,麵前出現的是一身白色盔甲的中年騎士和一個在這種情況下仍然保持著微笑的主教大人。
不得不說這個開端實在是有些太倒黴了。
“齊格?”妮菲的聲音自身後響起,他還沒來得及回頭確認那兩個人的情況,就被麵前那個騎士釋放出來的殺氣逼得不敢分神。
按常理來說,齊格是不可能比得過身為聖騎士長的雷克斯的,但是不知道是不是騎士大人近日狀態不佳的原因,雖然齊格在氣勢上有些弱勢,但是當他拔出長劍擋下雷克斯的攻擊時,他覺得自己……並不比麵前的人差。雖然聽上去讓人難以相信,但是事實是他們來來回回幾個回合,雷克斯都沒能壓製住齊格,這對於一個受人敬仰的聖騎士長來說,已經可以稱得上是恥辱。
齊格也不知道為什麼,看到雷克斯的招式他隻覺得熟悉,就好像小的時候,父親母親陪他練習劍術時所使用過的招數一樣,他對這一切簡直了如指掌。
這個地牢並非完全沒於地下,它還留有一個鐵窗的大小在地麵之上,和金屬有關的巫術是格麗特所擅長的,她用事先畫好了法陣的布遮蓋住鐵窗,然後發動了巫術,那金屬便如普通易碎品一般四分五裂,原本她是想用來打開牢房的大門的,沒有想到這大門居然已經打開了,好像是知道他們會來這裏一樣。
費南最先爬了出去,他伸手開始拉著妮菲上來,然後應該是萊恩娜,可是她隻是回頭張望著齊格,並不肯離開。無奈之下,格麗特也隻好先爬了上去,因為上麵聞聲趕來的騎士們開始朝他們這邊趕來了。
“齊格,快點離開,不要繼續糾纏下去了!”費南大聲喊道。
“我也想啊!”現實並不允許他馬上離開,雖然他並不處於下風,但是戰鬥的主要節奏還掌握在雷克斯的手裏,他沒有辦法馬上脫身。
地牢的入口處也開始湧入了騎士,這樣下去他們將要麵對前後夾擊的困境。
正當齊格進退兩難之時,從側麵的石壁處飛出了一大塊磚石,朝著雷克斯的胸口擊去。
無奈之下,聖騎士長隻好抬手朝著磚石揮去,多虧了這身堅固的鎧甲,他輕鬆擊碎了石頭自己也沒有受傷,隻是齊格已經趁著這個機會,朝著那個出口跑去。這時他才發現,剛才的石塊是萊恩娜在幫助他,她用地麵上之前自己流下的血液畫成了法陣,看到齊格脫困了,她便拉住了妮菲的手先一步爬到了外麵。費南和格麗特正在不停從地麵上豎起高高的土牆阻擋騎士們的腳步,可惜能夠爭取到的時間太過短暫,他們根本來不及畫一個更大型一點的法陣,也沒有念咒語的時間。
齊格向上攀爬時腳踝被趕來的騎士們抓住,雖然妮菲和萊恩娜盡力拉住他,但是這樣下去他還是會被拖回去,到時候麵對這麼多的對手,再想要脫身就難了。
整個過程,埃文隻是現在遠處,像欣賞戲劇一樣看著他們。
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他聽得見外麵人群傳來的尖叫聲,他聽得到其他巫師趕來想要幫助教會的宣言聲,他看著萊恩娜,他非常好奇她會怎麼做。
“老天!有沒有能夠將這些騎士一次性殺死的巫術啊?”格麗特看上去已經要撐不住了,她試圖豎起一個金屬的牆壁,但是根本沒有時間讓她念完咒語。
“不可以傷害人類。”費南看上去雖然冷靜,但是額頭上的汗水卻出賣了他。
妮菲死死抓著齊格的手臂,並且朝著地牢那裏的騎士臉上踢著塵土。
在等下去,所有人都會被抓住……或者直接殺死。
萊恩娜咬住了自己的嘴唇,她知道自己不能再等著別人來保護自己了。
魔王的聲音聽上去很是開心,他似乎已經對這個時刻期待已久了,「殺光他們吧,這樣你們才能逃出去!」
她深呼吸著,用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在土地上畫出了一個有些少見的法陣。
她等待著不遠處的那些巫術對他們發起進攻的那個時刻,然後她念起了有些繁瑣的咒語。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齊格覺得自己隱約聽見萊恩娜在跟自己說“對不起”,但是下一秒,四周響起的是騎士以及試圖對付他們的巫師們的慘叫聲。
前一秒還在不停前進著的白色騎士被身邊的同伴用武器刺穿,他們難以置信般相互看著,卻隻能無奈地倒在地上。
齊格終於擺脫了突然死去的騎士的手,爬了上來,看到這樣的景象他被驚呆了。
一切都隻發生在一瞬間,騎士也好,巫師也要,都被自己的同伴隨殺,紛紛倒地。
對於巫術研究比較全麵的費南看向萊恩娜所畫的法陣,皺緊了眉頭。他不知道是不是應該稱讚她能夠在那樣緊急的時刻想到這樣的辦法,這狠毒的同伴相殘的巫術並不是萊恩娜施展的,因為他們沒有人有這個時間,這是趕來幫助教會的巫師們所使用的巫術,萊恩娜隻不過畫了一個逆轉的巫術法陣,這樣原本將會落在他們身上的巫術則會轉移到對他們有敵意的那群人身上。
簡單,可行,這是現在所能使用的最佳辦法了。
但是費南覺得心口好痛,看到這樣一個孩子用那麼空洞的眼神害死了這麼多的人,他覺得自己幾乎都要站不起來了。
可是機會隻有一次,很快剩下的騎士們會趕來為自己的兄弟姐妹們複仇。他們隻能趁現在逃走,逃得越快越好。
幾個人對視了一下,在沉默中達成了某種協議,齊格抱起還保持著剛才發動法陣的姿勢的萊恩娜,幾個人什麼都沒有說,拔腿就跑。一路上,費南和格麗特不停製造著障礙,直到格麗特不能用讀心術感應到身後聖騎士的心聲後,幾個人才停了下來。這個距離應該暫時就不會追過來了,好久沒有這樣劇烈運動的妮菲躺倒在地麵上,大口喘著氣,實話說,直到萊恩娜出手前,她幾乎以為自己逃不出去了。
是啊,那個孩子,還是動手傷害了別人,妮菲閉上了眼睛不太想思考之後的事情。
“萊恩娜,你沒事吧?”齊格小心地詢問道。
雖然她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被她自己治愈了,但是留在衣服上的血跡卻大概告訴了其他人之前都發生了些什麼,費南脫下了自己的鬥蓬,披在了她的身上。女孩還處於受到驚嚇的狀態,她看著自己的手,嘴唇在發著抖。妮菲在一旁回應了他們的關心,“她的傷沒有你們想的那麼重,隻是她身體很是虛弱,一直在發燒。”
齊格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女孩抓住了他的手,握得非常緊。
“我剛才做了什麼?!明明他都說會放了我們的,但是看到你們要被我連累,我還是控製不住我自己,我殺了——”她的臉被齊格捧住,他有些用力地揉著她的臉,沒有讓她說下去,現在並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
“你剛才救了我們所有人。”齊格安慰她一般說道。
“不過說起來真的很奇怪,明明他打算放你們走,但是我們闖進去的時候卻不阻止那些騎士攻擊我們,這不是很奇怪嗎?”格麗特回憶起了剛才的情景,簡直是充滿了矛盾。
費南點著頭同意她的話,“不過,我覺得這就是那個男人所希望的吧。”
“那個男人?”
“我知道,你指的是北方教會的主教大人吧?”妮菲坐了起來,突然插嘴道,“那個男人很危險,他在等待著我們弄出些更大的破壞,這樣他才能作為‘英雄’出現在民眾的視線中,解開一個封印在他看來似乎不算什麼。”
“破壞的話,恐怕現在就已經足夠了……”費南說完,看向了他們跑來的方向。
殺掉了那麼多教會的騎士,恐怕很快這件事就會變成令全大陸震驚的事件了。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格麗特問道,她似乎已經把自己當作了這個團隊中的一員。
看著情緒不太穩定的萊恩娜,費南替所有人做了決定。
“去輪回洞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