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一角闌幹聚落花 第一章 千古詞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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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李煜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闌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問君能有幾多愁,恰是一江春水向東流。
這首詞,廣泛見之於各處,倘若在民間調研中國人最熟悉的十首詞,不說它名列榜首,起碼也是三甲之一。
就是這麼一首爛熟人心的詞,古往今來,為何成為文人騷客跨過不去的坎呢,這其中定有它的道理。
在談這首詞之前,我們先談談李煜這個人。
李煜,初名從嘉,字重光,號鍾隱,他的字,我們暫且不論,因為字一般是長輩取地,是給予後代的希望,而號與字不同,號很大程度上反映出了個人的某些特征,比喻說柳宗元,世稱“河東先生”,這個河東,便是柳宗元的一個特征,他是河東人。
李煜的號,是自取的,為鍾隱,為何要帶有個隱字,這要與他的時代背景和個人性格說起。
李煜所處的時代,正值五代十國的後期,天下即將一統,俗話說,盛極而衰,亂極則治,在天下太平之前,往往是血腥味最為濃重的時刻,生性文弱的李煜,恰恰出生在這個亂世之中。
但所幸,李煜出生在皇族之家,身為帝王第六子的他,從小養尊處優,不知人間之疾苦,不經戰場之禍亂,就算讀到“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類淺顯的詩,怕大多也是嗤之以鼻的;“笙簫吹斷水雲間,重按霓裳歌遍徹”的優雅繁華生活,才是他貴公子李煜應有的風範。
他有才,在那個兵荒馬亂的年代,有才氣比有武略,或許要平安得多,但這隻限於尋常人家,身為皇家子弟,命運,從一開始,便超之於平凡。
他的兄長李弘基終是猜忌到了他。
猜忌,往往是殺人性命的前奏。
按照常理來說,皇位怎麼排,也輪不到李煜,當時,李弘基的最大對手,壓根就不是李煜,而是李景遂,這李景遂是何許人也,乃是李弘基的叔父,那麼李弘基是吃飽了撐得慌沒事找事嗎?
其實不然,李煜號鍾隱那會兒,有一個客觀的事實,那就是他前麵的五位哥哥,除了李弘基之外,其餘的都駕鶴西去了,言外之意,李煜忽地從老六變為老二,主觀上成為李弘基了對手。
為何稱為主觀上呢,因為古代皇位繼承人,不是賢者、能者居之,而是嫡長子居之,這是不能變也是不敢變的古訓,變則生亂,變則冒天下之大不韙,所以客觀上隻要李弘基不犯重罪,李煜是永無出頭之日的。
但李煜有一個致命的缺點,那就是詩文並茂、工書善畫,乃是一時不可多得的才子,這要是放在後周,就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地方了,還有可能被後周的一幹武將笑之為:手無縛雞之力,要之何用?
偏偏李煜生在南唐世家,李煜之父李璟雖說在政治上無用、軍事上無力,但在文詞成就上,卻是大放異彩,堪堪也是個才子。
這下李煜的麻煩就來了。
李弘基雖為一介武夫,對風花雪月的事不知甚解,心底看得卻比明鏡還亮,他李弘基和六弟李煜二人,定是那六弟最像父皇了,等到父皇百年之後,又有誰知,皇位會鹿死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