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荔
    王爺離開已經有好幾日了。
    小姐每天都去老夫人那裏請安，陪老夫人說會話。很少出王府，左不過陪夫人去趟寺裏。
    小姐似乎很在乎王爺說的話，我在門外牆根上都聽到了，王爺不讓小姐見連少爺，而且連上次他們見麵的事情都知道了。
    其實我很歡喜小姐和連少爺在一起的。
    連少爺是老爺的學生，又英俊又聰明，而且從小時候就開始喜歡小姐的。小姐一定也是喜歡連少爺的。
    隻不過有一次，二小姐來找小姐，跟小姐聊了很久。
    從那之後，小姐就不怎麼搭理連少爺，連少爺為此傷心了很久。
    有一次還攔著我問，小姐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他。
    我支支吾吾，還是說了二小姐找小姐談話的事。
    我心裏是希望小姐跟連少爺在一起的，因為連少爺對小姐非常好。
    平日裏，隻要小姐說到什麼，不管是吃的也好，玩的也好，連少爺最後都會給小姐弄來，哄小姐開心。
    這之後，連少爺再來將軍府就把小姐堵住了，非要問出來。當時小姐剜了我一眼，我連忙低頭，走到一邊。但他們的對話，我還是隱隱約約聽到了。
    “芙兒，你這幾天怎麼避著我不見呢？”連少爺的聲音好哀怨的，我都心疼他。
    “沒有，連大哥，我們不比小時候了，如今男女有別。”小姐的話讓我不由撅起嘴，小姐最會說這種氣死人的套話了。
    到了睿王府，跟王爺說話也是這樣的，王爺總是被她氣得發狂。
    但連少爺跟王爺不同，連少爺對小姐很有耐心的。
    “芙兒，你不要再拿話躲我了，是蓉兒跟你說什麼了嗎？”
    “連大哥，既然你都已經知曉，就不要再問了。”
    “芙兒，你對我公平一點好不好？”我看見連少爺握小姐的手了，我心裏一直給他加油。
    “連大哥，你別這樣，我跟蓉兒說了你今天過來。”小姐無情地甩開了連少爺的手。
    連少爺那無奈的眼神，我都受不住，正想過去幫腔呢。
    突然肩上被人拍一下：“小荔，在幹什麼呢？”回頭一看，是二小姐。
    其實二小姐生的也很美，但我是大小姐的丫頭，所以偏心大小姐。
    還沒等我回話呢，二小姐就高聲喊道：“姐姐，連哥哥。”
    看二小姐那蹦跳的模樣，是真的很喜歡連少爺呢。
    小姐也是因為這樣，才跟連少爺漸漸疏遠的。小姐自小就疼二小姐，什麼都依著她。現在連喜歡的人也讓著二小姐。
    那小姐怎麼辦？
    那時候沒想會有皇上賜婚的事。
    其實聽到皇上賜婚，我還挺替小姐高興的。畢竟嫁去王府做王妃，是很多人做夢都想的事呢。
    小姐似乎也很高興，難道是為了擺脫連少爺麼？
    連少爺聽到這個消息，有一次竟然醉著來了府裏。非要我讓他見小姐。因為被小姐嚴重警告，我都不敢了。
    可是看著連少爺那通紅的眼睛，連嗓子都是嘶啞的，我實在不忍心啊，就偷偷留門讓他進去了。自己躲在門外聽，畢竟連少爺醉酒了，我很擔心小姐。
    “芙兒，你真的要嫁去王府？”
    “連大哥，你別這樣，這婚事是皇上禦賜的，整個將軍府都不能抗旨。”
    “那我怎麼辦？芙兒，你好殘忍，明知道我對你的心意。你還要嫁給別人？！”連少爺喝醉酒了，說話好大膽。
    “連大哥，你已經醉了，我找人送你回去。”
    連少爺最後真的是被府裏的小廝們送回去的。我都懷疑小姐之前究竟有沒有喜歡過連少爺。
    後來，一直到小姐嫁進王府，我都沒再見到連少爺。
    倒是二小姐經常跟小姐說，連少爺今天帶她去了哪裏哪裏。
    小姐就笑著說：“你看，我說連大哥很喜歡你吧。”
    二小姐就笑得眼睛彎成小月牙。
    不過我聽二小姐房裏的小雁說，二小姐總是一個人偷偷在房裏哭。我覺得二小姐也挺可憐的。
    小姐終於嫁進王府了，我還以為小姐要過上好日子了呢。誰知道這個睿王爺原來這麼混啊。新婚之夜竟然丟下小姐，平日裏也總是對小姐凶巴巴的，還總是把我趕出去。
    我聽王府裏的下人們議論，睿王爺早就有一個相好的姑娘，還給置了外宅。聽到賜婚還去皇上和夫人那裏鬧了好幾次，但都沒成。
    我把這些話說與小姐聽，小姐居然都沒什麼反應。我都不明白小姐到底怎麼想的。
    但我現在漸漸覺出來，小姐對睿王爺是越來越好了。
    就說上次王爺昏倒的事吧。王爺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個大男人居然昏倒了。
    讓我疑惑的是小姐竟然不眠不休地照顧她，一點都不讓我們插手。明明王爺每天都對她大呼小叫。
    後來，我聽下人們議論，王爺那個相好的姑娘有了王爺的骨肉，王爺每天在那邊照顧，竟然累到舊傷複發。那這樣的話，王爺應該是極其歡喜那位姑娘，那我們家小姐怎麼辦？
    我實在氣不過，跑去跟小姐說，小姐隻是眉眼淡淡的：“哦，原來是有身孕了，那是應該迎進府來。小荔，你就幫著我把這件事做好吧，別讓王爺醒了有所怪罪。”
    我的下巴都快驚掉了：“小姐，你怎麼了？你都不生氣嗎？王爺怎麼可以這麼過分啊？！他為那個女人病倒，小姐做甚麼好心照顧他？！”
    我噼裏啪啦講了一大串，小姐怎麼也是將軍府的千金，為什麼要到王府受這種氣。
    小姐安慰我：“好了，小荔，別說了。我已經成為睿王府的王妃，這個是沒法改變的。”
    我心裏嘀咕著，那小姐也不用對王爺那麼好啊，是不是喜歡上王爺那個壞人了？
    我沒敢問出聲。其實我跟小姐是一起長大的，她的心思我還是知道一點點的，我真怕小姐陷進去就出不來了。
    我有好幾次進屋，都看見小姐對著那幾封信。那是王爺寫回來的。每次都是寫給老夫人的，但會有一頁是給小姐的。
    我還看見小姐每次都回信，小姐說是王爺吩咐她一定要寫的。
    我總感覺王爺有監視小姐的意思呢。
    王爺真的很霸道，自己外麵有心愛的人，卻不讓小姐心裏想著別人。
    **
    楊耀
    我們已經到琉璃國幾天了，每日裏王爺問我的話就是，府裏來信了嗎？
    這次出使琉璃國，主要是商談各個領域的合作。
    這次卻有點不同，總感覺這琉璃國的老國王有跟我國聯姻的意思。不過想想也不奇怪，老國王隻生的女兒，這王位的繼承人必然是女婿。那麼當中有一個我國的女婿，自然是比較穩固了。
    而且，照我的預感，老國王應該是看中了王爺。每次的宴會上都會讓自己的小女兒琦娜盛裝表演，明裏暗裏都是那層意思。
    但王爺隻是公式化地說，會稟明皇上，讓皇上為琦娜挑選一位出色的皇親貴族。
    我想，王爺恨不能趕緊回國。無奈老國王一再盛情挽留。
    今日，我倒是接到府裏的來信了。我剛拿出來告訴他，王爺早就一把奪過去了。
    我心裏暗自發笑，王爺幾時這樣過，就是當初對彩玉姑娘也不曾如此。
    王爺吩咐回信一定要王妃來寫，想是見字如見人，以解相思之苦吧。
    隻可惜每次念完信，王爺也並不是大喜過望的樣子。
    這一次，還狠狠地把信砸在桌子上，就不管不顧地出門了。
    一陣風似的，信紙就飄到我跟前，我瞅了瞅，隻見王妃娟秀的字體寫著——府裏一
    切安好，王爺應以國事為重，盡心為皇上效力，芙兒謹遵王爺吩咐，未曾出府半步，請王爺放心勿念！
    王妃一直對王爺淡淡的，難怪王爺見著這些字要生氣了。
    我找到王爺，王爺正在使館的花園亭中飲酒。王爺這是要借酒澆愁啊，我不禁搖了搖頭。
    我過去，王爺就說：“楊耀，坐下，陪本王喝幾杯。”
    “王爺，王妃的話不必念在心上。”
    王爺定定地看著我，突然仰脖痛飲一杯，然後說：“你都知道了。”
    我點了點頭，坐下來替王爺斟滿酒：“王妃隻是還不了解王爺的心意。”
    王爺不接我的話茬，隻自己一個人說：“你說，她怎麼就那麼別扭，跟我說句軟話就那麼難嗎？彩玉幾時這樣對我？彩玉不出三日就寫信與我，她呢，連發兩封都遲遲不回，好不容易盼著回了，就拿那些話嗆我……許曉芙，你看本王回府如何罰你……許曉芙，你沒有心的嗎？你怎麼能如此罔顧本王的心意？……許曉芙，你這個沒心肝的小妮子……”
    王爺到後麵已經醉得趴在桌子上了，那樣子挺讓人傷感的。
    好在這幾日琉璃國已經開始準備進獻我國的禮物，想是返程的日子會馬上到來，我實在不忍心看王爺如此傷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