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桃花運 74、要命的一封信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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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4、要命的一封信
    墩子哥:
    我走了,請不要再找我。
    哥,感謝你這麼些日子裏給我帶來的快樂和幸福。我從小是個流浪兒,在別人的施舍和侮辱下苟延殘喘,沒有溫飽,沒有安全,居無定所。後來,好不容易有了個家,可接踵而至的災難和不幸使這一切瞬間煙消雲散。在我最無助、最痛苦、最失落的時候,是你,給了我活下來的勇氣和希望;是你,給了我久違的親人的溫暖和關懷;是你,給了我做人的尊嚴和勇氣;是你,給了我家的溫馨和幸福。
    你和嫂子的事,我都知道了。你們沒有離婚,還是合法夫妻。兩個孩子是那樣可愛,嫂子是那樣淳樸、善良。我不能破壞你們這天賜的幸福和姻緣。我感覺,你們還應該是一家人,永永遠遠地一家人。
    在和你來之前,我很矛盾。不是矛盾你我的感情,也不是矛盾你離婚的事。矛盾的是我家嫂子,你的小表姨。她像魚見到水似的喜歡你,她很想遊進你寬闊的海洋裏暢遊,可你的心裏裝滿了淡水,她是海魚,不適合她生存,你的心裏容不下她。
    你看到沒有,如果我和你在一起,嫂子會死去,她已經離不開你。可嫂子和你在一起,也會死去,因為她得不到你的真愛,你的心一直不在她身上。
    現在好了,你和小紅是一家,我和我家嫂子是一家,我們井水不犯河水,我們不再有感情糾葛和激情碰撞,就像海裏的魚在海裏,河裏的魚在河裏。也許河水與海水有彙合的時候,海水被衝淡,淡水會變鹹,但兩種魚卻能在各自的環境裏自由生長、繁衍生息。
    哥,我不知這樣做對不對,這種想法對不對,但我也像你一樣,絕不會把自己的幸福淩駕於別人的痛苦之上的。
    哥,我走了,請不要找我。你找也找不到,即使你找到了人也不會找到心。希望你陪父母、嫂子和侄女、侄子歡歡樂樂地過個春節。如果有緣,我們還會像第一次在火車上一樣,再見一次麵,一見如故。如果無緣,就像山上的兩棵青鬆,即使就在眼前,也永遠走不到一起。
    苦藤即日
    墩子哭了一會,慢慢把臉上的信紙拿開,可奔湧的淚水像一個個小壞蛋,把那一排排娟秀的漢字都塗抹得不成樣子。墩子也不再去看那些讓自己痛心疾首的文字,把信紙撕成碎片,然後揉成一團,向窗外狠狠地擲去。信紙上掛滿了沉甸甸的淚滴,原來輕飄飄的信紙像一顆出膛的炮彈似的鑽出窗欞,向遠處飛去。紙球落到地麵上,彈起來又落下,紙球被摔碎,紙屑散落一地,像春天梨樹下的落花。
    父親回來了,聽到了哭聲,走了過來,但並沒打擾墩子。等墩子把紙團扔出去以後,聽到墩子不哭了,父親推門進來了,說:我各處打聽了,沒人見過小李。鴨子坡那邊也問了,說最近沒聽說有女孩進村。還說最近公安局去鴨子坡帶走了幾個拐騙人口的,村裏的人快跑光了。
    墩子什麼話不說,暗自掉淚。
    父親又問:是出什麼意外了嗎?別是想不開。。。。。不行你去難門崖看看吧。
    父親說的南門崖,就是玉泉村南麵一座山坡上的一個石崖,像一扇門豎立在那裏。解放前,那裏曾經有個婦女在那裏跳崖自盡。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女人,死時還不到二十歲。女人叫石榴十五歲狠心的父親賣到這裏,做了地主劉德發傻兒子褲子的媳婦。
    丈夫傻,連正常的男女之事都不能進行,石榴整天守活寡。到了十九歲,石榴偷著找了個相好的。沒想到事情敗露,被公公和婆婆發現了,被毒打了一頓。石榴被打得皮開肉綻,躺在床上不能動。丈夫傻,不知道關心和保護她。石榴越想越生氣,趁著夜色逃跑了。
    由於慌不擇路,石榴跑了一夜,等天亮了一看,又回到了婆婆的家門口。這時候,婆婆家已經發現石榴逃走了,安排人到山下去找。石榴看到下山的路全被婆婆家的人封死了,就想向山上跑。跑到南山石崖旁邊,石榴又渴又餓又累,實在走不動了,就躺在山坡上休息。
    石榴想到自己那麼苦命,父母對她又那麼無情,婆婆家對她那麼狠心。娘家不能去,婆婆家不能回,感動前途茫茫。
    石榴在山崖旁想了一上午,看到婆婆家的人從山下開始向山上搜查,看來逃是逃不掉了,一狠心,從山崖上跳了下去。
    石榴婆婆家的人找到石榴時,她早已氣斷身亡。公公婆婆生氣沒去理她,就讓石榴暴屍山崖下。地主劉德發還派人找到那個和兒媳婦偷情的男孩,把他活活打死了。
    石榴在山上被老鷹啄食,最後隻剩下一副骨架。隻是每到晚上,經常有人聽到南山上有女人的哭聲。有人就去找劉德發,不如把石榴埋了吧。劉德發不聽,說她想哭就讓她哭吧,讓她哭一萬年。
    有個好心的村民偷著上山,把石榴的骨架收集起來,在山崖下一塊荒地上埋了。
    後來,地主劉德發被八路軍正法,傻兒子也不知去向。
    從此,上山的人再也不敢去山崖那裏了,都說那裏有鬼。不過,村裏有些婦女和家人鬧別扭,有時還要向山崖跑。
    墩子實在不想說一句話。他身上僅存的氣力和精神已經隨著剛才撕心裂肺的哭聲飄向了遠方,他連睜眼的力氣都沒有了。可父親一直在胡思亂想,繼續讓他說下去,還不知說什麼。難道行將就木的老人都是這種想法?遇到什麼情況就向死上麵想?
    墩子並沒去看父親的臉色,抑鬱地說:回杭州了。
    父親有些半信半疑,瞪著眼問:你怎麼知道?家裏又沒電話,也沒見人過來捎信?
    墩子指了指窗外,說:她有留下的信。
    父親還是不相信,扒著窗子向外看。遠處是青蔥蔥的山巒,山上的馬尾鬆在單調、荒涼的冬季裏讓人感到特別有生機。近處是衰草連天。那一株株枯黃的草莖,像一個個叫花子似的在寒風裏瑟瑟發抖。窗跟前是一地雪花一樣的紙屑。那白亮的紙屑在風中抖動著,有些還做出振翅欲飛的姿態,似乎隨時準備著像蝴蝶一樣翩翩起舞。
    父親一臉茫然,說:沒有啊,信在哪裏?
    讓我撕碎了。墩子實在不想說話。
    那些落花一樣的紙屑,父親還是看到了。但他怎麼也沒想到,那些紙屑居然是一封信形成的。看到墩子那麼失魂落魄的樣子,知道墩子不再是哄他了。可他對李苦藤的走還有些耿耿於懷,背著手在屋子裏轉圈,邊轉邊嘮叨:哦,這樣啊,怎麼也不打聲招呼呢?父親看到墩子煩煩的樣子,也不再多問了,嘴裏嘮嘮叨叨地說,你說這城裏人咋還不如我們山上人有禮數呢,二不言三就不見了。
    墩子並沒去和父親探討城裏人和山上人問題,而是拿起一旅行包向裏裝衣服和日常生活用品。父親不知墩子在幹嘛,但總感覺這個動作有些不符合當前形勢,於是納悶地問:你收拾這個幹嘛?
    墩子並沒抬頭,而是繼續他的動作,但嘴張開了,輕描淡寫地說:我去杭州找她。
    父親像搶什麼似的上前抱住墩子的肩膀,硬生生地把墩子彎著的腰直起來,對著墩子的臉說:你瘋了嗎?你看現在家裏都這樣了,咋還能出遠門?
    我得去找她,我得看看她到底去哪裏了。她這麼匆匆忙忙地走,我怕她出意外。
    你不是不讓我向壞裏想嘛,你咋也向壞裏想了?父親說,不過你想也晚了,都過去四五天了,要出意外早出了。現在你就別急了,她既然招呼不打就走了,她自由她的想法。再說了,有什麼事她家裏人會幫著處理的。
    她家裏隻有一個嫂子,也沒有什麼親戚,誰幫她出主意?不行,我得去找她。說著,墩子拉上拉鎖提溜著行李要走。
    父親抓住墩子的胳膊說:你說什麼也不能走。再有兩天就過年了,再忙還忙得沒有年三十了嗎?急也得過了年再說。你看現在,到年根底了不說,咱家窮成這樣,年過不過的沒啥意思。可嘹亮的病還沒好利索,她媽還躺在醫院裏,說要錢就要錢,你走了,我和你娘怎麼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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