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章 桃花運 51、輸誰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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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輸誰的血
墩子和小紅都沒驗過血型,不知怎麼辦。李苦藤一步衝過去說:我是O型的,輸我的。
墩子剛想說什麼,手術室的門就關上了。
女兒的胃被切去三分之二,李苦藤獻了六百CC血,才總算把命保住。
主刀大夫邊擦著額頭上的汗邊說:哎呀,太玄了,晚來幾分鍾孩子就沒命了。
墩子父親還是在納悶,聽大夫這麼一說,又嚇了一跳,但他的疑問更大了。他上前拽住大夫的衣襟問:該不是別的病吧,怎麼吃豬頭肉還撐成那樣?
大夫是個很和善的人,盡管剛做完手術有些疲倦,還是很耐心地解釋說:是這樣,大爺。這孩子呢,你看瘦成那樣,一看就知道營養不良。這都是偏食所致,特別是對於肉食,好像不常吃。女孩平常不大吃肉,胃裏就缺少消化肉食的功能。現在突然吃這麼多肉,全部沉積在胃裏,胃不能及時處理,就出問題了。就像裝棉花的塑料袋,你突然裝進了很多石頭,結果就是把塑料袋撐破了。
前麵的話,父親一句沒聽懂,倒是最後一句,他聽懂了,不由緊張起來,問:怎麼?把胃撐破了嗎?
還沒有。大夫說,要真撐破了,神仙也救不了她。
父親長籲了一口涼氣,沒說什麼。他知道,在這個時候抱怨小紅不合適。
女兒還沒蘇醒,靜靜地躺在病床上,嫩白的小臉變得蠟黃。墩子看看夜色更濃了,對李苦藤說:要不你把我爹送回家吧,這麼冷的天,沒地方站沒地方坐的,球麼一晚上該弄出病來了。
李苦藤看了看小紅又看了看墩子,沒吱聲也沒動彈。墩子似乎有所察覺,他知道李苦藤的意思。在這種場合,她算什麼呢?算親戚嗎?不是。算妻子嗎?還沒結婚。算情人嗎?那時的農村還沒那麼一說。算未婚妻嗎?可他們又沒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為了解除這尷尬的處境,墩子說:要不你先回家吧。我子啊這裏,等孩子醒了,觀察觀察,看要不要緊。不要緊我就回家。
小紅始終沒說什麼,隻低著頭抽泣。她的抽泣裏帶著自責、埋怨、失望、憎恨等等多種複雜的情緒。似乎應該大吵大鬧一番,可她一是沒那麼個本事,而是怕事情越弄越糟。她想好好和墩子談一談,可她一時又不知從何談起。她想不出應該怎麼做,隻能抽泣和歎息。
所有人都走了,病房裏就隻剩下墩子和小紅。靜靜的冬夜,肅風呼啦啦地吹著。病房裏沒有暖氣,風從窗縫裏吹進來,刀子一樣。墩子和小紅由於來的匆忙,都沒穿多少衣服。在路上跑出了一身汗,現在靜下來了,都感到有些冷。若是在以前,他們倆會緊緊地抱在一起對抗寒冷,可現在他們中間像有一道鴻溝似的,一直離得遠遠的。
女兒還在沉睡,墩子問小紅到底怎麼回事。小紅長歎一聲說:你放下錢走了,我拿著錢去還賬。還完賬還剩下一些,覺著一年來一直沒舍得買肉,就想割點肉給孩子拉饞。小賣部的肉都賣光了,隻剩下了一掛豬下貨,我狠狠心買回來了,回家就煮上了。女兒和兒子回家的時候,豬下貨煮熟了,我讓兩個孩子隨便吃。沒想到孩子麼你出息啊,吃著好吃就吃起來沒完。我可憐孩子,也沒勸他們。誰想到吃肉能吃出麻煩來呢?
你怎麼不給孩子買肉吃呢,讓孩子饞成那樣?
白熾燈的光像月光一樣潤滑白亮,照在白色的牆上、白色的病床上,把一身黑色的墩子和小紅也似乎照得白亮起來。門窗外的夜色越加黑了,門窗像暗室裏的黑色窗簾。夜晚就是魔術師,無論多麼豐富的色彩,在這裏隻剩下黑白兩色。白天,小紅總像膽怯的小貓,有話說不出來,可一但到了夜裏,她似乎有了精神。難道她的感官是那麼羸弱,隻能分出黑或者白來?
墩子的話又激起了小紅的某根神經。剛才一直不知道從何說起,經墩子這麼一說,她真要和墩子分辨一下黑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