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第一次
    墩子和李苦藤的關係因為那場風波而變得明朗了，他決定去李苦藤家一趟，和她嫂子見見麵，然後，過年的時候，回老家一趟，把欠的債還上，也讓李苦藤見見他的父母。墩子知道，這麼些年來，小紅的怪脾氣已經使當初看好她的父親也有了反感，換一個兒媳婦，他不會再阻攔。對於一直對小紅沒好印象的母親，李苦藤的出現，會讓她提到兒媳婦就頭疼的毛病瞬間變好。
    如果小紅允許呢，他想見見孩子。他還要去法庭一趟，問問為什麼把兩個孩子都判給了小紅。如果能改判最好，不能改判，他也會盡一個父親的責任，定期給孩子撫養費。
    墩子心裏盤算著，不由有些得意忘形。李苦藤看到墩子情緒有些變化，就過來詢問。墩子就把想見她嫂子的想法說了。
    李苦藤一聽笑了，她這一笑，倒把墩子笑毛了，緊張得瞪大了眼睛問：怎麼？難道你不同意？
    李苦藤還在笑，笑夠了，說：咱真是心有靈犀啊，剛才我也在想這事呢。也想把和你的事給嫂子說說。哥哥去世了，嫂子是我唯一的親人，有事不能瞞著她。
    墩子也笑了，兩個人都笑得很舒爽、很甜蜜。
    李苦藤說：我回家跟嫂子商量商量，如果嫂子同意，咱就結婚。
    墩子說：談結婚還為時方早，當務之急是先確定關係。
    李苦藤笑著走了，墩子目送著她走了很遠。
    看著李苦藤遠去的背影，墩子心裏七上八下的。是不是有點太急躁了？雖然和小紅離婚了，法院判決書也下了，可畢竟有些事情還沒和小紅麵對麵地說說，也沒跟父母打聲招呼。小紅千不好萬不好，但兩個孩子是無罪的。他怕沒爹的孩子教育不好，將來出了問題就麻煩了。想到這裏，墩子拿起了電話。
    工作區的電話已經撤了，不能向那裏打了。他們村小賣部裏新安了一部公用電話，他決定向那裏打。
    小賣部離他們家有四裏山路，他交代給開小賣部的杜有才，讓他捎信給父親，下午過來通話。到了下午約定的時間，墩子撥通了杜有才的電話。杜有才的回話讓墩子很失望。他說：我去給你家大叔說了，他不來。
    家裏有事脫不開嗎？
    不是，大叔說了，你的事他不問，你愛怎麼辦就怎麼辦。你的話他也不想聽，家裏有很多活等著。
    墩子放下電話有些失望，看來父親是生氣了。也是，自己都一年沒回家了，隻不過寫過幾次信，想想也真有點過意不去。可有什麼辦法呢，一年的經曆，實在讓他身不由己。嗨，不想了，等過年回去，再向兩位老人好好解釋吧。
    李苦藤來電話了，說嫂子很想見見他，讓他明天去她家，中午在那裏吃飯。
    墩子忐忑了一夜，他想著第一次見李苦藤嫂子的情景。雖然墩子不是第一次走丈人家，他也不擔心李苦藤會中途變卦，可第一次見她家人，還是有些緊張。
    他首先想著穿什麼。自己帶來的衣服都被尤三弟扔了，後來穿的幾身衣服大都是工作服，舞廳裏的衣服都是老板的，辭職的時候都上繳了，身邊真正像樣的衣服還真沒有。去買新衣服，墩子舍不得花錢。去找人借，附近沒有熟人，怎麼辦呢？墩子有些發愁。
    墩子把情況跟李苦藤說了，李苦藤笑著說：你穿什麼衣服都行，穿什麼都帥。
    但墩子還是覺著太隨意了不妥，畢竟第一次上門。最後，他去尤三潔庫存的服裝堆裏找了一套新衣服。
    衣服問題解決了，他又擔心語言問題。他的普通話不錯，上師範的時候訓練過。隻是杭州人喜歡說本地話，他有些犯愁。雖然一年來也學了不少，但真正交流起來，還是不行。這事讓他糾結了大半夜，最後想到，有李苦藤在場，交流還是問題嗎？想到這一點，墩子笑了，心想：真是人慌忘事。糾結了大半夜的語言問題，開始怎麼就沒想到李苦藤呢？
    第二天天一亮，墩子忙著進貨、擺貨，到了十點鍾，他關上店門、整理了一下服裝，坐公交去李苦藤家。
    根據李苦藤交代的路線，他在指定站點下了公交。這是一個小巧的村莊，說是村莊，沒有一點村莊的樣子。由於離城裏不遠，房屋都蓋得很高檔，很多住戶都在樓上。人們出行很方便，公交車站就在村頭上，寬闊的馬路上還停滿了各式各樣的小汽車。
    第一次進門不能空著手去啊，墩子決定買點東西。正好，在胡同口有個小賣部，他決定去買點東西，順便問問路。
    小店不大，隻有一間房。是兩座樓房中間的夾縫改造的，上下兩層。下麵是門頭，上麵窗外晾曬著衣裳，看來就是住處了。
    賣東西的是一少婦，正低著頭在整理零錢。墩子走過去，喊了一聲老板。少婦感覺有人過來就抬起了頭，當少婦的目光和墩子的目光相撞的時候，那劇烈碰撞的衝擊波，把兩個人都震懵了。墩子指著少婦說了聲你。少婦指著墩子說了聲“你”。兩個人就愣在那裏，誰都說不出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