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變故
    從派出所出來，墩子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對自己在派出所的表現有些不解。他想把尤三弟的所作所為都說出來，包括露露說的那些話也都說給幹警，可真正坐在幹警麵前，看到攤在幹警胸前的一遝稿紙作詢問筆錄的時候，墩子又變卦了，說還沒想好，拉起李苦藤出來了。
    走在路上，李苦藤似乎很生氣，看到墩子悶著頭不吱聲，大聲問到；你為什麼不把尤三弟害你的事說出來？為什麼說還沒想好？都想了多少日子了還沒想好？你打算當臨終遺言嗎？
    墩子苦笑了一聲說：我也不知道。
    我真不知你想幹什麼，你都說有情況彙報了，人家記錄員筆記本都準備好了，你又說沒什麼了，你到底什麼意思？顯得小張多瞎啊，將來我怎麼好意思再見人家？李苦藤越說越激動。
    墩子歎了一口氣說：我不相信露露說的那些話是真的。我總覺著露露和尤三弟之間有什麼事。在事情沒弄清之前、單憑露露的話我不能舉報尤三弟，萬一冤枉了他呢？我不成罪人了？
    一想就知道，尤三弟不是什麼好東西。好人誰賭博？李苦藤說，我附近也有很多買賣人。那些勤儉持家、誠實守信的人，沒有一個吃喝嫖賭無所不幹的。你說的那個尤三弟，好吃好喝好賭，還和好幾個女孩又曖昧關係。你仔細想想，這樣的人能是好人？正經買賣人，沒那麼多時間搞歪門邪道。
    那也不能那麼說。墩子還在為尤三弟辯解，好賭博的人也不一定都是壞人。南方人誰不會打麻將？你能說都是壞人嗎？
    那能一樣嗎？李苦藤說，南方人打麻將和我說的尤三弟賭博是兩碼事。打麻將隻是玩玩，消磨時光。尤三弟把賭博當職業去做，就不行了。
    墩子又說：再說了，好人也有偶爾犯錯的時候。
    墩子一直想做個好人，做個誠實、善良、重德、守孝的好人，可也曾犯過錯誤。和梅朵的事就是錯誤，不可饒恕的錯誤。尤三弟看上去不是沉浮很深的人，倒是露露好像很精明。於是，對又李苦藤說：尤三弟和露露分手，這裏麵肯定有原因。如果是尤三弟的原因，露露肯定恨他。一個人恨另一個人，能說另一個人好嗎？人說：清官難斷家務事。對於兩個剛分手的戀人之間的事，更難分得清。這時候肯定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咱不能妄下結論，非要說誰對誰錯。
    李苦藤感覺墩子說的有道理，不再和他爭辯，一起回到了舞廳。
    舞廳裏還沒來人，墩子和李苦藤坐在沙發上聊天，聊到尤三弟，墩子又突然感歎道：人心隔肚皮啊。凡事不能急著下結論啊。當初，我的行李被偷走了，我一直以為是你偷的呢，不也是一場誤會嗎？
    提到了行李，李苦藤說：對啊，你應該把行李的事說出來啊，讓派出所的去落實落實。真是尤三弟幹的，後來的騙局不就水落石出了？
    經李苦藤一提醒，墩子恍然大悟，說：對啊，我怎麼就忘了呢？快，咱們再回去，找小張說一說。
    去什麼去？走，去老板辦公室，我這裏有小張所裏的電話，電話裏說一聲就行。李苦藤說。
    兩個人來到老板辦公室，剛要敲門，老板出來了，看到墩子，一把拉住他的手說：快，一老太太打電話找你，說是露露母親，有急事找你。露露是誰？
    一聽是露露母親打電話，墩子緊張了。
    墩子見老太太的時候，看到老太太非常可憐，就把舞廳老板的電話號碼抄給了老太太，囑咐她，有什麼困難就打電話找他。老太太是個善良的老太太，即使自己困難再大，也從不麻煩別人。這麼些日子了，老太太一次電話沒打過。今天突然打電話來，有什麼急事呢？
    電話那頭傳來老太太蒼老的聲音：是墩子嗎？
    是啊，阿姨，有事嗎？
    嗨，是，是有事。
    老太太吞吞吐吐的話裏夾雜著無奈和悲涼，墩子不由心頭一緊，忙問：阿姨，家裏出什麼事了嗎？別著急，慢慢說。
    你快過來看看吧，露露掉水庫裏淹死了。
    啊，怎麼會這樣？在哪裏淹死的？你說準地點，我馬上去。
    在梅花灣水庫，被一放羊的發現的，公安局的人打聽著找到了我，把露露抬家裏來了。
    沒說是怎麼淹死的？
    公安說是意外落水。
    哦，咋那麼不小心呢。墩子語氣沉重地說。
    可我覺著有些蹊蹺，老太太說，這幾天露露總恍恍惚惚的，好像在躲著什麼人，問她也不說，就說過幾天就好了。沒想到隻過了一天，就掉水庫裏淹死了。要不你過來看看吧，我什麼親人沒有，隻能求你了。
    墩子放下電話就走了，老板喊他都沒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