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小紅的親媽是誰？
    小紅回家一問，知道了一個驚天秘密：梁秋不是她親媽。
    張義說，她親媽就是戶口簿上的楊樹葉。那場浩劫剛開始的時候，他家裏來了一位十六七歲的姑娘，長得很漂亮，但就是缺乏營養，有點麵黃肌瘦。
    女孩說自己是逃荒出來的，家裏沒有別人了，誰收留她就給誰當媳婦。我那時因為家裏窮，二十三了還沒定親，不花一分錢就能娶上媳婦，我當然願意了。
    女孩就留了下來。第二年，小紅就出生了，我很高興。沒想到天佑不測風雲。到了冬天，小紅剛剛五個月的時候，天下起了大雪。
    楊樹葉夜裏鬧肚子上廁所，摔倒在地上。
    由於身體弱，半天沒爬起來。她就板著水缸沿起，水缸是泥缸，冰天雪地裏都凍裂了，楊樹葉一板缸沿，缸就破了，冰冷的水流在她身上，接著就凍上了。
    等張義發現的時候，楊樹葉隻剩下一口氣了。
    臨死的時候，楊樹葉說，她家就在不遠山上的頂上村。她爺爺是地主，成分不好，自己受不了侮辱和迫害獨自跑了出來。她死了以後，也不要去認親，她不想讓孩子背上成分不好的包袱。但有一條，給女兒上戶口的時候，她要求張義把她的名字寫上。說將來孩子大了，知道自己的親媽是誰。
    墩子聽了小紅的敘述，不由愣住了。兩眼直勾勾地看著小紅，兩眼像初春的小溪，眼淚像融化的冰水，叮叮咚咚地流淌了起來。
    小紅不明白墩子為什麼，反倒把自己的失落和意外放在一邊，疑惑地問：“怎麼啦，墩子？你是不是想起你娘來了？嗨，我們兩個人啊，都是從小就沒娘的苦孩子啊。”
    小紅一說，墩子又恢複了意識，苦笑著對小紅說：“我姨比我娘還苦啊。”
    “你姨？你怎麼又想起你姨來了？”
    “我姨就是你娘，楊樹葉。”
    小紅瞪大了眼睛，說：“你說什麼胡話呢？我娘怎麼又成你姨了？”
    墩子於是把他母親楊樹枝、二姨楊樹葉、舅舅楊樹行的事講述了一遍。最後，墩子說：“我二姨走了以後，就沒有音訊，我還以為她遠走高飛了呢。我有時睡不著覺的時候，總想，我爹那個樣子，姥姥家的人又都死了，在這個世界上，我幾乎一個親人沒有了。如果有一天，二姨能突然出現該多好啊，逢年過節的時候我就有親戚走了。你是不知道啊，舉目無親的日子是真難過啊。可沒想到二姨也死了，而且比母親死得更慘。”
    小紅和墩子抱在了一起。他們這兩個無娘的孩子，看來不會輕易舍棄這難得的情感了。
    老黃和四平的尷尬情感，墩子和小紅的難得的情感，都使他們的心思很難平靜。他們就想多做些工作來淡忘一些事情。
    有一天，老黃來到了墩子的宿舍，對墩子說：“最近集市上掏包的怪厲害，你看有什麼法沒有？咱們得逮他幾個狗日的。”
    墩子眨巴了一下眼睛說：“逮倒是好逮，看誰去逮。”
    “你去。”
    “我不行，他們都認識我。我一出麵，他們肯定不敢動手。”
    “那怎麼辦？別人去都白搭，不是沒去過，那集不去轉悠？可都多少日子了，一個賊都沒抓住。”
    墩子想了想說：“要不這樣。我化妝成一個趕集的，把咱的隊員分散開，聽我的指揮，我讓抓誰就抓誰，抓完回到派出所一塊審。”
    “別抓錯了人？”
    “這你放心。”墩子信心滿滿地說，“鱉有鱉路，賊有賊眼。是賊不是賊，我一看就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