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飯，喬琦枕在哥哥的大腿上看電視。
    花銘心把手機遞給他：“打個電話給媽媽說下。”
    “嗯。”喬琦撥了號碼，在等待的空檔，就閑閑的往上盯著哥哥的下巴看。發現一些青色的胡茬，便好奇的伸手去摸。
    花銘心低頭想問他幹什麼，電話那頭卻是接通了，喬琦叫了一聲媽，又說今天在哥哥這邊不回去了。
    邱文麗說知道了，喬琦又把電話放下，轉而認真研究哥哥的胡須。
    “紮紮的。”少年摸完評價。
    “嗯。”
    “你今天沒刮？”
    “嗯。”
    “留長會怎麼樣？”
    少年猜測著還想繼續摸，卻被花銘心握住他挑逗的手指：“留長了會變成老爺爺。”
    安靜一會兒，少年又問：“你老了會是什麼樣子？”
    “很難看的樣子。”
    “怎麼說？”
    花銘心回答：“頭發白了，牙齒掉了，皮肉鬆弛，行動拖拉，人人厭棄。”
    “是嗎？”少年突然抬手把哥哥的衣服掀上去，盯著那精心鍛煉過的肌肉細看一會兒，有些惋惜的問：“不能長生不老嗎？”
    “不能。”
    少年把臉貼在哥哥肚皮上，還是固執的想讓他青春常駐：“不是有唐僧肉？”
    花銘心笑：“你是個子越長越高，智商卻越長越回去了。”
    喬琦當然知道人是不能長生不老的，隻是現在，他卻無比希望能打破常規，讓他的哥哥永遠都這樣。
    即使明知是一個死胡同，可是他還是想。
    就像人們不想放棄得了絕症的親人總覺得會有奇跡出現一樣，就像孩子總覺得自己停止呼吸的寵物狗隻是睡著了還會醒來一樣，少年也覺得自己的哥哥不會有那麼一天——變成一個被人嫌棄的老爺爺。
    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做夢。夢裏麵稀裏糊塗，一會兒妖魔鬼怪，一會兒神仙道童。隱約聽見一個聲音說：“吃人心可以長生不老。”，循著聲音看過去，就見一隻雪白的小狐狸遠遠的跑來，很像是自己脖子上戴的那個。它的眼睛金燦燦的，全身沒有一根雜毛，拖著大而蓬鬆的尾巴細細的瞅著自己。
    喬琦說：“剛才是你說話嗎？”
    小狐狸點點頭，燦燦的眸子裏似乎有些調皮的笑意。
    喬琦又問：“吃人心真的可以長生不老？”
    小狐狸又點點頭。
    喬琦想了一下：“可是我不能殺人啊？”
    小狐狸抖動漂亮的大尾巴，像是在笑，過一會兒才回答他：“你可以用自己的心啊。”
    喬琦還想再問話，但是對方卻一甩尾巴跑遠了。
    正要追時，卻一瞬間醒了。
    花銘心剛把睡著的人放的床上，要蓋被子時，卻見他又睜著眼睛愣愣的看自己。
    “怎麼了？”
    花銘心看他眼珠不動，睫毛也不眨，似乎是還沒全醒的樣子，懵懵的，傻傻的，像個出生不久的嬰兒在探究新世界。
    花銘心覺得很可愛，就忍不住俯身在他額頭親一下。
    少年又怔怔的盯著哥哥看了許久，突然語氣含糊的說：“我想給你，可是我又會死。”
    “嗯？”花銘心不知道他剛才做了什麼夢，也不知道他想的什麼，自然明白不過來這話的意思。
    少年閉上眼睛，矛盾道：“死了我就看不到你了……”
    “什麼？”花銘心湊近了想聽清楚他說什麼，卻半天又沒了聲兒，再一看，半夢半醒的人已經睡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