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你快帶我去嘛！”糯聲糯氣的小男孩纏著他的父親，使勁央求著他帶自己去看向往很久的邊界集市。
    “隆哥，你又纏著你爹做什麼？你再不聽話，我就把你送到大王那裏去了！”一個身形嬌麗的女子麵帶責備，楸著一個四，五歲頑皮小子的耳朵走出來，“看你還皮不皮，隻知道煩你爹。看把你爹累得現在還在喝藥！”
    “青姨，你別亂說好不好！那是我爹的舊傷又發作了，我可沒惹他生氣啊！”小男孩一身結實的腱子肉，胖胖圓圓的臉上一雙烏亮的眸子閃啊閃啊的，天真中又帶點孩子的耍賴，嘟著嘴為自己找借口。
    “小青，你隨他吧！小孩子天生好玩，好動的。”身材修長略微單薄的男人從土房中走出。幹燥帶著草根味的春光照著他堅毅又從容的麵龐，說不上有多英俊但也不難看，卻有讓人相信，依靠的感覺。那成熟男人的穩重，那雙透著世間滄桑的雙眼，明亮中閃現平淡無波的光芒，幽深似三月間的桃花古井。看著男孩純真無邪的樣子，他滿目的寵溺是一個父親對孩子無盡的愛。
    “將軍，瞧你把他寵的連大王對他都頭痛了。”嬌麗女子看著男人剛喝完藥還留有一點殘渣的嘴角，搖頭暗自歎了一聲。拿出手帕替他細細擦幹淨，“都幾年了，怎麼還不見好呢？”
    男人微笑說道：“大王早就對他頭痛了，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的。來吧，隆哥，讓爹看看你的劍練得怎麼樣了？”
    北方遼闊的草原上，初春的陽光正穿透薄霧印著黃綠的衰草。遙想江南此時已是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了，滿城煙柳，處處如畫。男人望著男孩稚嫩的動作，仿似回到許多年前。
    “爹，爹！我都練完了，你什麼時候帶我去啊？”隆哥嘟著肥肥的腮幫子，很不滿意他爹看他練功時的再次走神。
    眼前既無鶯飛也無草長，更沒見到夢中青翠柔嫩的台城柳。幹黃的枯草和快要失去水分的泥土都在暗示這裏將是大旱之年。
    “隆哥，爹帶你去逛集市去囉！”駿馬上的父子倆沒有等在後麵追喊的小青，歡快如飛地在這塊熟悉又陌生的土地上奔馳。
    花非花，霧非霧，夜半來，天明去。來如春夢幾多時？去似朝雲無覓處。數年後是否還有人記得這世上曾有過一個舍生忘死隻為他人的人呢？
    “爹，我以後還能再來逛集市嗎？這太有意思了！”小孩對於自己喜歡的事物就是永不滿足。隆哥那雙充滿希冀的大眼讓男人不忍拒絕。愛撫著他的小腦袋，說道：“當然可以。你還不知道有個地方每月都有集市可逛吧？月月都不同……，隻是北方和那裏不同，隻有在特定時節才有。”
    偶然間的對話又讓他回想起在那裏的所見所聞，自己也像隆哥一樣，希望能見到每月不同的集市，而且還是和那人一起閑逛的每月一次，一年十二次的集市……
    “每月都有，那不是一年有十二次嗎？那都有些什麼集市啊？”隆哥掰著自己胖胖的手指數著，很是羨慕。
    男人不假思索就脫口而出：“正月燈市，二月花市，三月蠶市，四月錦市，五月扇市，六月香市，七月寶市，八月桂市，九月藥市，十月酒市，十一月梅市，十二月桃符市。”原以為很遙遠的記憶不會再讓自己記起點滴，沒想到順口而出的話也讓自己吃驚不小，從未見過十二月集市的自己竟能隨手拈來，難道是近日做夢太多，太思念從前了嗎？
    “爹，你真了不起！竟能知道那麼多，我以後也要去那裏，那個地方叫什麼名字啊？”
    “……成都！”
    “喂，你們兩個就不能再快點嗎？”追趕上來的小青嗔怒地看著這一大一小，追得太急害得她差點掉下馬來。
    “青姨，你的騎術越來越好了！這都是追我爹追來的哦！”男孩童言糯軟，雖然言語無害卻還是讓青姨耳根都紅了，嗔怪男人道：“看吧，都是你教的，整天胡言亂語的。”
    男人但笑不語，總是一派雲淡風輕的樣子。青姨見他總是護著男孩，歎氣道：“男孩可不能寵啊！”
    半天，男人回她：“我知道的！可他還太小了，等長大些就讓他……”
    “爹，快看那邊，那邊……”男孩看到一夥雜耍的，牽著一小猴在敲著鑼。好奇心驅使著他扭動小小的身子，想立刻就到那邊。
    邊界的集市一般分為春季和秋季，基本以馬市為主，其它一些生活物品為輔。北方牧民的馬匹剽悍善跑，是集市裏的搶手貨。除了馬匹，肥羊，肥牛和自釀的馬奶酒，青稞酒都是交易的常品。而北方多是遊牧民族，喜歡南方的香料，調味品；綢緞，瓷器也是大家喜歡的東西。因此除了牛，羊，馬匹外，各地各種風格的生活物品，特產，小吃都是四麵八方來人的必選之物。
    男人和青姨騎著草原上難得一見的駿馬，一前一後慢慢踱到雜耍攤前。頓時，那兩匹油光抹亮的高大駿馬就引來眾人的“嘖嘖”讚歎。更有甚者，把手伸到青姨的坐騎上摸了一把，順帶也摸了青姨一把。
    “混賬東西，竟敢吃我豆腐！”青姨甩手就是一馬鞭打在那人身上，滿眼冒火還想再來一鞭子。
    “這蠻婆打人了，打人了！”那漢子見青姨牧民打扮卻生得標誌白細，心生歹念又惡人先告狀。一會，他身邊圍來幾個和他同樣裝扮的漢子，個個嬉笑，鄙夷的看著青姨。
    “原來是南燕的牧民啊！怎麼你們沒餓死嗎？還有閑情來逛集市。”取笑的話引來青姨的怒目圓睜，粉白的臉中暗透桃紅，比常見的牧民美得不知多了多少。那些漢子一個個哈喇子流著，眼光下流又無恥，恨不得立刻撲到青姨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