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戰，這個載入史冊的戰役是由斐迪南大公被刺為導火索的。
    此時，拉德在趕車。邊趕車，他邊發出刺耳又喑啞的怪笑，“嗬嗬嗬……嗬嗬嗬……”
    我心裏有一點發冷，裹緊了車上的毛毯，隻露出半個腦袋。不，年輕人，你不明白，我的思緒太多了……這些天，我一直在想，如果我不做這一行，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那麼多？……但是想歸想，該做的還得做！
    “看來您倒不糊塗……”拉德再度怪笑起來，“乖，你很快就能見到主人了。瞧，我忘了，我該稱呼‘你’，而不是‘您’。可是，有什麼區別嗎？”
    我笑道：“‘你’這個稱呼會拉近我們的距離吧。”
    他調侃揶揄了一會兒，也就不再說話，專心趕著夢魘拉的馬車，但是，奇怪的是，大街上似乎沒有人注意到這些怪異的骷髏馬以及那拉下鬥篷的，露出一張黑漆漆的，深洞似的大嘴的趕車人。
    趕車人對我說：“主人很快來了，你不在的這些日子，他非常想念你，趙剛先生。”
    “我以為你們不會有想念這種感情。”
    “為什麼不會呢？”拉德‘嗬嗬嗬’的笑了，“我們畢竟是……人族的分支啊！”
    “吸血鬼——不是蚊子的分支嗎？”我調笑道。
    他那發紅的眼睛向我望來，我平靜的回視他，做了個認錯的手勢。
    他的主人對他來說，一定是不可褻瀆的！我想。
    “這場戰爭的局勢很混亂，你可得抓牢了！”他說，“要知道，趙剛先生，人類一般很難抓牢自己的命運……嗬嗬嗬……嗬嗬嗬……”
    我說：“那要看想要的是什麼。有多大價值。需要付出多少。”
    “不錯。所以你睜大眼睛吧，看好。這樣群戰的局勢，世界混戰的局勢可是人類有史以來的第一次！但我想，絕不會是最後一次！”
    “意思是打群架？”我饒有興味的問。
    “是啊，戰爭就相當於群毆。傷亡慘重，屍橫遍野……嘖嘖！”拉德津津有味的唾了一口，從他那沒牙的大嘴中吐出黑色的，粘稠的霧狀物。證明了，他是個怪物，我眼前的不是人類。雖然他說自己是人族的分支。
    馬車在一個駐紮的新兵營前停下。
    拉德帶著我進去。我發現，沒有人對他奇異的麵部表示驚訝。他一定用了障眼法。
    他說：“長官，我帶他來了。”
    一個胖胖的，短腿軍官說話了，“這就是你上次提到的人？獨眼。”
    顯然，拉德在軍營裏的綽號叫‘獨眼’。
    “是的，長官。”
    “讓老狼測測他的資質。你可以走了。說不準你們被劃到一個帳篷呢，嘖嘖！”最後那個語調很猥瑣，顯然男性軍營裏，隻有男人……就像男性監獄一樣。那麼，男人與男人之間會發生什麼，也應該想象得出來。
    老狼向我走來。
    “懷特！？”我吃了一驚。
    “噓！”他用食指抵住薄薄的嘴唇，“叫我老狼。這裏是軍營啊，先生。”
    測試完身體素質後，我問懷特，“現在怎麼樣了呢？你來這裏……是為了什麼？”
    “不要那麼不友好，”他笑得很舒坦，帶著吸血鬼一族特有的魅力，“我是為了我哥哥。你一直知道，不是麼？像……那本書。”他指出一本薄薄的書。
    我翻開一看，居然是《十宗罪》，其中有段話大約是這樣的：“我愛你，所以我穿上了你的衣服；我愛你，所以我穿上了你的內褲；我愛你，所以我變成了你！”
    那種又壓抑又變態的，變形了的文字，加上懷特悅耳的低笑……形成一種使人難以忘懷的效果。令人作嘔，反胃。
    我不想回想那種感覺。
    總之，我說：“你的真名不是懷特吧。你對我說的那個故事中弟弟替哥哥抵罪，成為了哥哥，而真正的哥哥被送上刑場……所以，你的哥哥才叫懷特。”
    他的臉色僵硬了，“你是怎麼看出來的？還有什麼？一起說了吧！”
    我說：“你用懷特這個名字用了多久……？幾十年？幾百年？你……”你，真是太可憐了。但是，我不同情你！
    “舊事而已。”片刻，他恢複了鎮靜，“現在，我就是懷特。這個名字已經化入我的血肉之中。所以，我不是懷特，是誰呢？你一定在想，為什麼拉德會稱我為主人吧？其實，他真正的主人是我的哥哥懷特，而我，是個贗品。我也樂得多一個人照顧，再說……”
    “再說？”
    “我愛他，也愛你。”他微微笑了，一種異樣的緘默出現在他迷人的眼中。
    半餉，我緩緩吐出一口氣，“你不會有好結果。”
    “或許，我盼的正是死亡。最後終結的時刻。永恒的青春，是一種變相的折磨，你明白嗎？年輕人。”
    “……我不明白。你擁有了這樣奢侈的東西，還要嫌它不好……現在，多少姑娘少婦希望永恒的青春，永恒的美麗啊！她們如果知道你的話，一定會群毆你。”
    他點點頭，“我樂於承受。我不打女人，除非在必要的時候。永恒的青春一個人類不可能擁有，但是永恒的美麗和魅力是人類能做到的。我將我的一切都告訴你了，怎麼樣？你也告訴我一些事……比如，你為什麼選擇這個職業？”
    我沒有回答。而是走到他麵前，深深擁抱了他。很快……就會明白的。
    我也能像這對主仆一樣既愛對方，又愛彼此嗎？
    不，這是不道德的。我不能這樣……
    沉默了一刻鍾，然後懷特開口，給我講起目前的局勢。
    他說：“您不在的那幾年，我很想念您。”
    我忽然意識到，他所說的全部都是真心的。因為，也許，他本來就沒有心？
    說回一戰。
    通觀全局，是一場於1914年7月28日至1918年11月11日間主要發生在歐洲但波及到全世界的世界大戰。但是，它的過程……正是我應該去經曆的路。
    此時，局勢無比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