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在不斷上升，上升的氣流與作用力一起作用於機身。我小心翼翼的幫寶寶魚換紗布，注意不觸及它的傷口。它小聲迪嗚著，濕噠噠的要在我臉上印一個魚吻。我阻止了它，小壞蛋感到驚訝和氣憤似的，尖叫了一聲——迪嗚！我感到好笑，一條人魚，知道什麼叫驚訝氣憤？我為自己的彌想悲哀。
    此時距離百慕大還有十四分零6秒。我們將要穿過這個魔鬼三角區，向著人魚的巢穴前行。百慕大，自古多少飛機和船隻在這個地域失蹤……我不知道教授和博士兩人為何選擇了這麼一個路線，而不是橫跨東太平洋那個更安全的路線？還有，死人複活之謎都在這個魔鬼三角區得以見光。原本，我們的科學不應該走那麼遠。因為，我們必須清楚——我們的科研是為了人類。
    到了百慕大上空，起初天空格外晴朗，不一會兒就下起小雨。
    我問博士：“迪娜在哪兒？”
    他一臉莫名——
    我心裏往下一沉，加上百慕大三角魔鬼區這個名詞，稍一思考，我知道——那條人魚就打算在百慕大收網。那麼，實際的巢穴不在那處，而在魔鬼三角區——百慕大的下方嗎？想想看，這是多麼震古爍今的時刻！任何一個科學家都會希望留名青史的時刻，我也不例外。好吧，我不是這個位麵的人。
    果真如此嗎？為什麼那條人魚沒有消除我的記憶呢？我閉目小憩了會兒，卻輾轉反複的總睡不踏實。寶寶魚衝我迪嗚叫了聲，我驚訝的發現它身上的大傷口已經愈合了。而整架飛機正在下沉？這是由於地磁引力的作用？人魚的巢穴近在咫尺了？不，這些沒有答案。
    飛機又開始下沉，這次是呈直線墜落下去。我一瞬間體會失重的感覺，壓抑住狂跳的心髒和脫口而出的低呼——我在計算飛機墜海的生存幾率。顯然，機艙內暴發了小小的尖叫時段。飛機墜到海裏，但沒爆炸。隻是開始進水。我知道有兩個時刻可以打開機艙，一是進水前，二是待它進水完畢的那刻。幸好，這裏的氧氣瓶足夠，當我把氧氣瓶遞給寶寶魚時，博士衝我搖了搖食指，我一笑，尷尬的收回氧氣瓶，心道：“我倒忘了。”
    既然帶上氧氣瓶和氧氣罩，周圍的聲音也漸漸模糊。待飛機內的水與外麵的持平，教授打開了機艙。我們終於出來了。機艙深處有一種隱秘的聲音——是那隻喪屍。它此時正在水中掙紮，可是它不需要氧氣，它需要的是食物——生肉與生血。
    這時，有一副圖象傳到我腦海裏。
    Y市，姑且稱那裏為Y市。22世紀的大都市上空，飛機投下一枚氫彈，綻放盛大的火花！因為核泄漏導致喪屍變異的城市扭曲了一下，在火焰和不新鮮的血液中，建築轟然倒塌。
    一個人類女性在頗遠的海岸，解下胸襟和內衣。
    一條人魚拍打了一下尾巴，投身入海……
    這就是你要的嗎？教授，還有……博士。
    我沉默了，盡管我清楚的明白那是迪娜傳給我的圖象。但，這一切不是把戲！說到底，都是我們太弱小了。
    我們來到海裏，必須通過海底通道這個途徑穿越這個魔鬼三角區！
    教授一臉癡迷的看著海底通道，以及經由通道附近的海洋生物。博士則一臉狂熱，奇怪我是怎樣通過氧氣罩還能判斷他們的神情嗎？實在是他們的舉動出賣了他們。教授這裏摸摸，那裏探探，像條好奇的小魚，博士則直接跳起了桑巴舞。
    我：……
    要是判斷不出他們此時的神情，那才是奇怪呢。那隻喪屍跟著我們走，它有著最基本的本能，和微弱的記憶體。它根本不需要氧氣，而且看起來，它似乎對那條人魚很感興趣。
    人魚氣憤的：迪迪迪嗚！
    那隻喪屍，沒有眼白，猶如行屍走肉的女性喪屍卻仍扒拉著雄人魚，看起來……很般配。我承認，與非人類生物在一起久了，我已經不能正常地行使人類的審美權。
    “它們很般配吧？”通過儀器，博士的聲音傳到我耳中。
    我斟酌了一下用詞，“非人類隻有繁衍一說，還有吸引，但是，從未有般配一說。”
    博士咯咯咯吱的笑著，聽得我毛骨悚然。
    “小趙，你一定看過我那篇日記吧？”忽然他說。
    我承認了。
    他緊接著問：“那你認為喪屍和人魚的自然繁衍能繁衍出什麼呢？又認為非人類和人類能結出怎樣的果實呢？”
    我謹慎的說：“博士，您越逾了。這樣不人道的實驗行為本身就不應該出現！”
    “小趙，你越界了。”博士並沒有生氣，恰恰相反，他像感到十分開心似的敲擊著手指，“我想想，為了一條人魚……你還拿它當實驗對象嗎？”
    “我覺得，科學就是要做——對人類有益的工作，使人們生活得更健康幸福長壽。”我避開了問題的重點，避重就輕的說道。
    “那麼，小趙你就是個善良的人道主義者，不是科學家！”博士有力地道。他在水裏拍了我的肩部一下。
    “抱歉，博士。”我服了軟。一路無話。
    海洋深處500米內，海水的深度次遞增加，海底是光線稀少的地方。有磷狀物在深沉的海底岩石中閃閃發光。那些岩石，有峻岩，紅岩砂岩等等，不一而足。有海葵，海蜇在海底開放，通過磷光燈，我模糊能夠看清周圍的環境。
    最令人驚歎的是：海洋裏的魚類，那些像鮮花一樣盛開的魚類。有頭上有三個瘤的，有隻有一隻眼睛的……我努力將它們進行分類和對比：比目魚——鰈形目——脊索動物門——……蝴蝶魚——蝴蝶魚科——鱸形目……諸如此類的分類。
    從而，我發現海洋的生物與大陸的生物是多麼相似而又不同啊！
    “注意：接下來是適應壓力繼續下沉。”教授刻板的，一字一句道。
    眾所周知，如果說一噸海水有一定壓力，那麼在一個相對密閉的環境裏，它會產生多少壓力呢？這個壓力很大，換算成現在通用的單位，可以用……普噸表示。那麼往下1000米甚至2000米呢？唯一需要擔心的是氧氣的供應量。雖然往下500米對我們毫無壓力，畢竟身著防護服，但是如果這個數值達到一個突破點呢，我們會不會像裝了過多氣體的氣彈一樣脹破？
    500米以內有個淺陸灘，所以我才能看到上述的沙石與海葵，但是往下1000米，甚至2000米有什麼，尚不在我的想象範圍內。大陸是運動的，所以海洋中也有各形各色的陸地，火山。出名的海底火山，這些隻要研究過一定地質，一定知道。
    不過，我尚不知道，壓力對於我們人類和人魚或者喪屍這類非人生物是不是相同的？
    寶寶魚齜牙咧嘴的開始威嚇喪屍，喪屍似乎有點想不明白，扒拉著寶寶魚的胳膊，無辜的畫圈圈。看到這樣和諧的場景，我不由得感歎：我家有魚初長成！
    兩隻寶寶，魚寶寶與喪屍寶寶開始互相鬥毆。它們似乎天生知道腳下的路，一點兒也不怕出錯。也許，非人類比我們人類擁有更好的夜視覺。這是我觀察得出的結論。在往下，即使有探照燈，我也有點看不清腳下的路了。這是一隻濕漉漉的勾爪鉤住了我。是魚寶寶伸長的指甲，在這樣的海底，摸上去感覺滑潤膩溫，簡直比摸到家養金魚的腦袋還讓人感覺毛骨悚然。
    那種粘糊糊，濃稠潤滑的液體從它的勾爪裏滲了出來，粘粘的類似膠水一樣粘到我身上。
    我：……
    我看不出它到底要幹嘛？可是那隻喪屍寶寶顯然武力值不如魚寶寶，蔫蔫的拖拉著兩隻胳膊，其中一隻抓著魚寶寶的臀部的鱗片。魚寶寶吼了一聲，事實上，我聽不到那聲吼，但我可以看到些虛影。親愛的觀眾朋友，和我一塊愉快的腦補吧！我在想象當中朝前台鞠躬，就像一位表演成功的魔術師。
    顯然，魚寶寶很想和我像‘一對兒’一樣拖手走上一段。那種液體是人魚特殊時期才分泌的嗎？它的舉動讓我忍俊不禁，忍不住想摸摸它的腦袋。
    它像來大姨媽一樣分泌著黏液，而且將那些黏液全部抹到我的防護服上。標誌伴侶，那是成年人魚才會有的行為。可是眼下，自己的伴侶似乎並不特別高興，人魚低鳴一聲，額頭上兩根鯰魚似的觸須耷拉下來，顯得異常沮喪。
    我捋了捋它的耳刺和鯰魚須，笑了。
    我相信，那一刻，教授和博士都聽到了我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