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海洋之心 05失控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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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不覺,居然在浴缸旁睡著了……軟和的,溫暖的,冰冷的,濕漉漉而且軟綿綿的——我有一個好舒服的抱枕呀,不,不對!濕滑,溫暖又冰涼的感覺……難道我尿床了?天——不,不是這個,我睜開眼,看到放大的寶寶魚的麵頰,我正半趴在浴缸上,以一種極不舒服的姿勢抱著他。他?我在犯蠢嗎?明明隻是條人魚,對,是它,不是他。我安心的說服自己,繼續半摟著它,晚上因為睡姿壓迫胸口的緣故,我感到胸腔有點疼。可是,抱著人魚綿滑的,布滿魚鱗的身體很舒服,我試圖使自己放鬆,再睡一會兒。我感到昨天做了場噩夢,到現在還是冷汗泠泠的,我的整個背部汗濕了,衣服居然被那條魚寶寶扯掉,露出光滑的,略佝僂的背部。
我脫掉衣服,站在鏡子前仔細打量自己,矮胖,壯實的年輕小夥,對娃娃們來說可能是大叔,年齡20多歲,結實的肌肉覆在皮下脂肪裏,顯得舒服。無疑,我不美,英俊瀟灑更與我掛不上鉤,可我也不醜,毛叢中結實搖晃的柱體,平坦的胸部,微微凸出的腹部——這是一個發育得很好的成年男人,我對自己滿意。我不能不滿意,因為除了我,誰會對沒有人情的趙剛滿意呢?我,有著成年人的理智,可是算不上天才或者瘋狂,我總是被條條框框的規矩束縛,可是如果擺脫那些規矩,世界該多麼廣大,又多麼可怕啊……那種舉目無親,來到陌生地域的感覺……
人魚迪嗚了一聲,我這才發現它看著我,不過我不在乎,畢竟一個人類在被自己的實驗生物打量身體時是不應該有過激反應的。不過,寶寶魚似乎在淌口水?我想起它的早餐,小心的將它抱出浴缸,穿上家用寬鬆的複古褲子——即21世紀所說的平角內褲,開始給寶寶準備早點。我想,它需要來點熟食。雖然我知道它永遠不可能溫柔的,端莊的吃飯,不過一點熟食,有消化熟食的消化酶在人魚胃裏產生麼?這是一個很好的課題。
10分鍾後,我端著8分熟的雞蛋和炒土豆絲,以及烤成金黃色的麵包遞給人魚。人魚感興趣的拿了一塊麵包,大口咬了一口,卻立刻吐了出來,看來它的看法是——不好吃!超級不好吃!簡單的說即是難吃。我看出它那可愛的小腦瓜裏的想法,還疑惑:是不是我的廚藝退步了?可我嚐了一口,不是廚藝退步,完全是這條人魚沒有欣賞水準!有一篇古文怎麼說來著:世有伯樂,然後有千裏馬。千裏馬常有,而伯樂不常有,故雖有名馬,隻辱於奴隸人之手,胼死於槽櫪之間……意思是:世界上會欣賞做飯的人太少了,會欣賞做飯的人魚就更少了,所以我雖然很會做飯,但是對人魚來說還比不上一條蹦蹦跳跳的活魚!
我放棄似的給寶寶魚係上圍兜,即人類寶寶們的口水兜。我想魚類寶寶也會掉口水的吧。然後我掰開麵包,用叉子試著喂它,我可不敢用手指。它‘哢’的一下將叉子咬成兩截,然後將叉子尖和麵包一起吞了。
我:……
它指指我的手指,迪嗚了一聲。我伸出手,它輕輕咬住,舔去上麵的麵包屑,似乎吃得很歡。
我問:“好吃嗎?寶寶。”
它迪嗚迪嗚,睜大眼睛,其中細小瞳孔微微放大,是的,它現在不是沒有瞳孔了,而是有著針孔大的黑金色瞳孔,顯得更加可怖。它似乎不明白我在說什麼。我說:“喜歡,就點點頭。”我點點頭,“不喜歡,就搖搖頭。”人魚點點頭,又搖搖頭。似乎它發現這個遊戲很好玩,不停的點頭又搖頭,看來,它沒懂。我不該指望它的。不能指望一個孩子懂事,就好像不能指望自己百年之後不成為千萬人中的一個那樣歸於黃土。
有一點我很奇怪,按理教授或者博士應該來找我。我沒有忘記那些針孔窺視鏡。按理,雌性人魚……難道她……!?做了什麼?或者,我們可以做出一個大膽的假設,假設人魚願意的話,他們身上會形成一種波,使一切機械失靈。我把這種波假設為貝塔波。但是,如果這樣的話,人魚就是一種極端可怕的生物了。而且,還有一點解釋不了,如果人魚能使一切機械失靈,那麼,為什麼不能操控水箱的下降呢?唯一的解釋是:水是它們賴以生存的,依附於水的機械不受它們的貝塔波攻擊和控製。這是基於怎麼樣的原理呢?假設……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種生物決不會是毫無弱點的。當造物主賦予一樣東西時,必要收回一樣,以保證相對的公平。每個人都是上帝咬了一口的蘋果。不過我不是基督徒,也不信天主。
一個科研人員,一個異生物飼養員是相信科學的。科學為我們帶來光明。
我做了個大膽的嚐試,拿手指夾著一塊麵包,遞到人魚嘴邊,它小心地舔了舔,一口吞了麵包,還差一點我的手指就要遭殃。可是,它居然樂此不疲,顯然想再來一塊。還舔了舔我的手指。
我捏了一下它的小圓鼻子,“小壞蛋,壞寶寶!”輕輕撫摸著它的魚尾。動作裏有令自己都驚訝的寵溺。
它齜牙咧嘴的迪嗚了一聲,似乎非常享受我的撫摸。
在喂完它五片麵包後,寶寶魚顯然不想吃了,它打了個嗝——奇怪?它吃生人的時候明明能吃到三個啊,怎麼吃熟食就那麼少呢?我估計是與人魚胃中的消化酶有關。不管怎麼說,證明人魚也是能吃熟食的。我打開電腦,開始寫研究報告:我今天喂了被捕獲的人魚一點熟的麵包,它吃得相當開心。這麼說,人魚也是可以吃熟食的嗎……?它會不會消化不良呢?這個問題的提出有待日後觀察。
接著,人魚在第二天不出所料的開始拉稀。它顯得很虛弱,因為吃熟了的麵包?見鬼。
雖然瑣事繁忙,教授和博士看來也不反對我和人魚接近,不過,我很快想起和迪娜的約定——兩天之內,擬一個出海計劃,報給教授他們,說找到了人魚的巢穴。
在寶寶魚追研究所裏機動的蝴蝶,蜘蛛和毛毛蟲玩的時候,我絞盡腦汁的開始擬定草稿(雖然腦中全息更方便數據輸入,但是我不敢如此,因為腦中考慮的……那可太迅速了,如果來不及修改,或者被人侵入腦域呢?想想就可怕):
親愛的D教授,以及尊敬的威爾遜博士——
我想,人魚是否和人類一樣是群居動物呢?又假定,它們在深海中是否擁有自己的巢穴呢?(劃掉,巢穴在這裏太突兀了。)
它們又是否擁有自己的族群和群落呢?假設有,我將它們的族群所在地定義為人魚的巢穴。
人魚的體積,我們都知道,相對人類龐大得多。這是因為它們要對抗海水的壓力。我們在空氣中也有壓力,卻被我們體內的空氣壓力抵消了。但是海水不能進入海洋生物體內產生同樣的壓力,那麼在這種情況下,它們就需要偌大的體積。
假設A:我們捕獲的這條人魚是個幼年魚寶寶,但是根據D教授講的換牙和引導,我也判斷,它即將成年。在幾周後。那麼,它的體積是否會變大?變成了我所重點關注的問題之一。假設人魚都有偌大的體型的話。其二,人魚的成年是以什麼為標準?是不是不同海域的不一樣?像我們人類的成年,在21世紀的某些國家是18,某些國家是16,某些國家是26……諸如這些,沒有定論。那麼,我們可不可以假定,人魚的成年也不是一線劃分的呢?
假設B:人魚的體型與人類差不多,幾乎一樣,當然這不太可能。但是它們體內會不會有某種波,某種振蕩器呢?使它們處於深海中得到壓力平衡呢?
此外,我有一個設想:人魚的成年比我們預計得要早得多,不是在換牙五周後,而是在換牙之前。否則,它們如何可以進行引導性行為呢?當生物體可以進行這種行為時,我們就假定它,他或她成年了。但是我們可以將換牙五周之前的人魚的成年狀態稱為擬成年,而將五周之後稱為正式成年。
眾所周知的D教授的生物學論文——《人魚的三棲性以及論人魚三種狀態》這篇論文我看過了,覺得提得很好。明確指出了人魚的三種形態——原生形態,原始形態和類人形態。原生形態是指魚形,而原始形態是指人魚形;類人形態,則是一種我們最難看到的形態,人魚分化出兩條似人類的腿的形態……
我正飛快敲打著鍵盤,猛然感到魚寶寶靠在了我身上,一呼一吸的。
我停下手中的工作,問:“你是不是餓了?”S……謝特!這條人魚的推擠害我敲錯了幾個字,幸好是手打,我慶幸道——
寶寶魚不安分的坐著,我原打算給它套件衣服,但是它似乎相當不喜歡那玩藝兒,硬生生地從身上拔拉下來,還泄憤似的撕成碎片。我這才意識到,它不是一件可以隨心所欲擺布的聽話娃娃或者好玩玩具,它是一條凶惡的人魚,不過這些天,顯然,它對我已經夠客氣了。客氣得我幾乎忘了它是個危險的,不同於人類的生物,而單純的將它當成一個需要疼愛的,不聽話的孩子。我知道我錯了,大錯特錯,我根本不應該與一條人魚一般見識的,畢竟,和它道理說不通。
它生活在自己的世界裏,那樣單純的喜樂或者悲哀,憤怒,傷心……不管是什麼吧,人魚與人類很難溝通。雖然,不是絕對不行。它不就聽得懂我的某些話嗎?當我溫柔又耐心時,它也變得柔順了。
或許,一條人魚是可以馴服的?我被自己的想法嚇了一跳。收拾好電腦上的文件,傳了兩份,分別給教授和博士。事情完成了,兩位瘋狂的科學家會給我怎樣的答複呢?我很期待——那種被嚇一跳的驚喜。或者說,心髒停跳的驚喜。
不過‘追尋人魚巢穴’具體計劃的實施就不是我可以考慮的了。不過我沒想到的是,小家夥再度被教授他們做為實驗品,上了另一個課題。而我,也終於在陪伴這條人魚形影不離的兩天後,又恢複了從前不遠不近的研究者與被研究對象關係。
在第三個實驗中,我們測試的是超聲波對人魚的影響。超聲波武器將人魚所在的窗玻璃都擊碎了,人魚卻絲毫沒受影響。猛然,人魚發出一聲高分貝的尖嘯,我清楚地看到超聲波武器停止了運作。人魚跳出鋼化玻璃魚缸,用魚鰭行走著,隨著它走動,魚鰭還一動一動的。我看到人魚針孔般的黑金眼睛閃著惡作劇似的光,感到死神在逼近。
“好家夥,它能使超聲波武器停止運作。那麼!!!它能使機械停止運作嗎!!!”威爾遜博士高聲道,指揮以架遙控鋼鐵坦克向人魚逼近。人魚發出一聲刺耳的尖嘯,猛然坦克不動了,博士脖子上沁出了細密的冷汗。
顯然,這會兒人魚沒有脫水,它對水的敏感度似乎沒有以前那麼高了。發生了什麼?對了,這條人魚喝過我的血。
“這條人魚發生了什麼?簡直是最可怕的生物武器!它似乎沒有弱點……”D教授分析著,“不,一定還有!……小趙!”
“怎麼了?教授。”
“你給我發的報告書我看了,我覺得我從人魚的進化看到了人類可能有的進化。好吧,你負責這裏,想辦法使這條發瘋的人魚平靜下來。”
“是,教授。”目送著教授和博士‘逃難式’的離開,現場的工作人員隻剩下我,艾倫,迪娜,以及數十個警衛。我們要想辦法使被激怒的人魚平靜下來,因為這會兒它似乎很亢奮。人魚不斷尖嘯著,一陣連一陣的,令人毛骨悚然。
我試圖靠近它,卻被亢奮的人魚伸出的指甲在身上劃了好幾道血口子。
“安靜,安靜,寶寶。是我,你還認識嗎?”我試圖與它溝通,使它情緒平穩下來。似乎剛才的超聲波武器影響了人魚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