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人來了。”手下接到耳機裏傳來的消息，立刻俯下身在程子昂耳邊小聲提醒道。
    聞言，程子昂手上的動作微微一停，但很快又恢複正常，繼續斟茶。
    沒過多久，包廂的大門就從兩邊被打開，西斯科和道格一前一後從外頭走了進來。
    “西斯科總裁，請坐。”
    程子昂起身相迎，可西斯科從進門開始就未曾看他一眼，徑直走到位子上坐了下來，這讓程子昂邊上的幾個手下對他很是不滿。
    瞥了一眼邊上蠢蠢欲動的幾個人，程子昂眼中的警告之意再明顯不過，令幾個人立馬低下頭，不敢再表現出對西斯科的絲毫敵意。
    “上次在綠島裏麵發生的事情，我先在這裏跟西斯科總裁說聲抱歉，一切損失都由我來承擔。”程子昂將已經斟好的茶遞給西斯科，以此表達歉意。
    黑眸裏一片沉靜，西斯科瞥了一眼程子昂，抬手接過茶杯：“程老板客氣了。”
    西斯科肯接杯子，那就證明凡事還有的商量，這點程子昂心裏自然很清楚：“西斯科總裁遠道而來，上次沒機會好好喝兩杯，今晚上可一定要多喝幾杯，順便嚐一嚐地道的中國菜。”
    程子昂很聰明，這一點西斯科從他處理加瑞特那件事情的手法上就能看出來。明明知道在綠島酒吧裏動手的就是他，可程子昂卻是閉口不談此事，而且還很幹淨利落地幫著處理掉了後麵的事，就憑這一點，西斯科就可以斷定程子昂這人野心不小，他做這麼多無非就是想來賣他的人情。
    “程老板，今晚我還有事情要處理，不方便喝酒。”西斯科喝了手裏的茶，抬眼望向程子昂：“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程子昂沒料到西斯科這麼爽快，不過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他也就沒必要跟他拐彎抹角地兜圈子，直截了當地開了口：“我要加瑞特失蹤的那批貨。”
    西斯科眯了眯雙眼，看著程子昂的目光中帶上了稍許沉凜之色：“程老板，加瑞特的下場你不是沒看到，你確定想要那批貨？”
    程子昂笑：“我跟加瑞特不同，他是跟整個奧納西斯家族作對，用我們的話來說就是自尋死路，可我不一樣，我隻想跟奧納西斯家族合作，不想成為你的敵人。”
    西斯科挑了程子昂一眼，目光深邃：“你覺得你有什麼資本能跟我合作？”
    “第一，我幫過你，算是我送給西斯科總裁你的見麵禮。”程子昂朝身邊的手下眼神示意了一下，立刻，一份文件送到了西斯科麵前：“第二，我出得起價錢。在商言商，大家都是生意人，沒道理有錢都不賺。”
    “錢我有的是，生意做不做也由我來決定，用不著外人來跟我指手畫腳。”就在程子昂的手下打開合同之時，卻被西斯科抬手阻止：“至於程老板剛才所說的‘見麵禮’，就當是我欠你一個人情。至於加瑞特留下的那批貨，是屬於我奧納西斯家族的，誰都不能碰。”
    西斯科拒絕的意思很明顯，而且語氣中帶著警告和威脅，沒有一絲可以轉圜的餘地。
    程子昂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再繼續往下講，那批貨得不到是很可惜，但既然西斯科肯賣他人情，以後也就不怕沒生意可做，沒錢可賺。
    “既然西斯科總裁這麼說了，那我也不強求。”程子昂一句帶過，拎起茶壺給西斯科倒滿：“這是剛從雲南運過來的新茶，口感很不錯。”
    晚飯吃到一半，就有人從外頭匆匆忙忙地跑進來，附在程子昂耳邊說了幾句，程子昂臉上的表情頓時有些異常，但目光觸及到邊上坐著的西斯科時，又隨即恢複了正常。
    “你先讓人拿幾瓶好酒過去，不要生事。”
    “是，老板。”
    “真是不好意思，打擾到西斯科總裁吃飯。”程子昂交代完手下要辦的事情之後，就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談笑風生。
    西斯科連眼都沒抬一下，放下手中的筷子用餐巾擦了擦嘴：“程老板要有事情的話，那就先去忙吧。”
    “也就臨時來了個朋友，沒什麼，我已經讓人去招呼了。”程子昂若無其事地一句帶過，似乎是不願意多談。可就在程子昂這句話說完沒多久，門外就響起了一陣吵雜聲。
    “莫局長，您不能進去，我們老板正在談事情。”
    “那正好，我進去瞧瞧是不是非法聚會。”
    “莫局長，您這樣做我們不好向老板交代的。這樣吧，我們老板已經在貴賓房開好席了，莫局長先去喝幾杯？”
    “你說，是貴賓房？”
    “是，老板讓我們好好招待莫局長。”
    “免了，一桌上萬塊的酒席對我這種公職人員來說就是收受賄絡了。”
    話音一落，大門就被打開，程子昂在門外守著的幾個手下都被人攔到了一邊，莫森就這麼大搖大擺地走了進來。
    “程老板，與其在貴賓桌另開一席，還不如拚個桌，算我請。”莫森一身休閑服，還真像是下了班來吃飯，正好跟程子昂碰上的。
    進了門，莫森也不客氣，直接在西斯科對麵坐了下來，翹著二郎腿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
    程子昂的臉色已經不那麼好看了：“莫局長，不是請朋友吃個飯也犯法吧？”
    “吃飯不犯法，就怕吃飯的時候合計什麼違法的事，那就不怎麼好了。”莫森笑得奸詐，絲毫不避諱他與程子昂對立的關係，說難聽點就是口無遮攔。
    不過他莫森後台硬，口無遮攔慣了，沒人敢管。
    程子昂的目光頓時就沉了。
    要是換作平時，莫森跟他作對也就算了，可偏偏在這個時候他出現，搞不好就跟奧納西斯家族合作的大生意就要被他攪黃。
    “莫局長，我隻是個奉公守法的生意人，你每次都這樣我很難做的。”
    “既然是奉公守法，那就不怕我來查了，程老板還擔心什麼？”
    莫森明顯就是玩針對，饒是程子昂表麵功夫做得再滴水不漏，也難掩屢次被人攪局的不悅。程子昂沒開口回應之後，酒桌上的氣氛刹時就僵了。
    “程老板，我還有事要辦，先走一步。”半晌，西斯科出聲打破了包廂裏的僵硬氣氛，起身二話不說準備離開。
    “那也好，既然西斯科總裁有事要忙，我也就不強留了，等什麼時候西斯科總裁有空了再約飯局。”程子昂沒過多挽留，因為西斯科這時候離開也是件好事，省得再待下去莫森找上他的麻煩，到時候把整個局麵搞得更糟。
    西斯科掃了一眼對麵的莫森，沒說話，徑直離開。
    身後的道格立即跟上。
    “莫局長，這頓飯你還吃？”
    “吃，為什麼不吃，可別浪費了這麼好的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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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內。
    “少爺，這莫局長帶這麼多人過來，好像不光隻為了吃飯這麼簡單。”
    “他這是專程來找程子昂的。”
    “上次那件案子已經了結了，他還這麼不依不饒地盯著程子昂，到底是為了什麼？”
    黑眸中閃過一絲意義不明地光芒，西斯科攏了攏西裝領子，靠向椅背閉眼小憩：“姓莫的一天找不到李耀天的屍體，就一天有借口找他程子昂的麻煩。”
    “程子昂在警局裏坐到半夜才出來，難道就真的一個字沒透露給警方？會不會他跟姓莫的聯合起來演場戲給少爺您看？”
    “那就問他們自己了。”
    西斯科笑了笑，似乎一點都不擔心道格剛才所提的事情。
    “少爺，現在我們是回去麼？”
    “先去那裏看看。”
    道格一怔，自然知道西斯科所指的‘那裏’是什麼地方，隻是道格不明白，依照自家少爺以往的脾氣，得罪過他的都沒有好下場，可那小子三番五次地找麻煩，又對少爺幹了那種不可饒恕的事……但少爺非但沒動他，還親自買水果去探病，而現在又是大晚上去看他……
    “您對那個姓唐的……很特別。”
    “是麼？”
    “我們暫時還不知道他是敵是友，如果交往過密，我怕他會對少爺不利。”
    “道格，你從來不是個囉嗦的人。”
    聽上去很平靜的一句話，傳進道格耳朵裏卻是有著一種警告的意味，提醒他西斯科已經不悅。道格沒再敢接話，做回自己的本分安靜地坐在車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