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叵測【十】
    正式上朝的前三天，按規矩是要在丞相的引導下入宮拜見陛下的，當時的丞相正是王楠的祖父王賓，入宮前祖父自然要對引以為傲的嫡長孫好生教導免得出了差錯陛下不喜。
    誰知咱們這位即位沒幾年的陛下卻不按規矩在集賢殿召見朝廷的新貴們，反而叫他們這些新人去禦花園吃茶覲見，但由於這不是朝廷明文規定的，王賓也無話可說，隻好任由陛下亂來。
    那一天，天氣清朗，午後的日光暖暖的照耀在仲春的花枝上，禦園裏斜飛的燕子偶爾低低掠過樹梢趁著靜謐無人的時候降落到地麵撿拾宮人們灑下的穀粒，一群年輕的官吏在內侍首領黃鍾的引領下踏著青石板鋪就的蜿蜒小路穿過那雕梁畫棟的曲折回廊，去禦園的詩箋橋畔麵見陛下，他們看見的不是身著龍袍威武嚴肅的大魏天子手持權柄端居廟堂，而是一襲青衣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斜倚橋欄顧盼留兮。
    王楠身為其中官職最高者，自然由他帶領大家參拜，誰知這一拜還沒拜下去，就聽見陛下說：“這是王家的韜兒吧？才半年不見又長高了。”
    王楠頓時險些載個跟頭，陛下你雖與家父是表兄弟，可也不用當著這麼多人開玩笑吧……
    王家？
    王楠微微仰著頭，倘若沒有了大魏，王家又當如何？
    三十年前，陛下迎了東突厥虼虼部的嫡公主做皇後，那個女人誕下大魏唯一的太子，同時也險些將大魏帶入萬劫不複。
    三十年前，那也是王楠終結了光耀的仕途，一切不堪與如履薄冰的開始。
    “朕想讓你入仕。”見他並無反應，陛下又道。
    王楠一愣，猛然回過味來，“陛下的意思是……”
    “當年你跟著朕去突厥的時候，朕就知道你比你父親更高一籌，這麼多年下來，果然沒錯。”
    “請陛下明示。”王楠擔憂的事太多了。
    陛下緊緊盯著王楠的臉，緩緩說道：“依雲是阿史那穆達的女兒，塔吉部的公主，這個你應該知道。”
    王楠大驚，頓時呼吸都有些急促，強自鎮定下來，“陛下說的是四弟的母親？”
    陛下也不怪他，本性如此，便一字一句道：“八月十五，月牙湖畔。這麼多年了，朕再不說，有些秘密就會陪著朕進皇陵。”
    多年深埋心底的秘密被人這麼猝不及防地說出來，王楠的城府再深也無法掩飾此時心底的震驚，瞪大了眼睛看著陛下的臉，心裏閃過好幾個念頭，最終苦笑著跪伏在地，“陛下都知道了……當年不知天高地厚一時糊塗，臣無話可說，隻求陛下莫告訴我父親。”
    “你不是一時糊塗。”陛下再次反駁他的話，“我們一行人在突厥逗留數月，臨行前公主懇求穆達王爺此生非你不嫁，反被其父拘禁，於是你們約好待和親時公主偷偷潛入晉陽與你相會。誰知陰差陽錯，公主竟成了你父親的姬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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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陛下縱然性情中人，也不得不為子孫考慮為大魏考慮。
    而王楠則是年輕一代的大魏能臣第一人，韜光養晦太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