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叵測【四】
    陶鄧想了想，那是永嘉九年群臣進的一道文疏，“兵甲之利未若懷仁之治，縱擁兵百萬，民心相背者，天下無望。”
    “請坐。”
    “多謝大人。”陶鄧見他還有繼續聽下去的意思，便在下首坐下，“陛下令群臣本章，然自此之後猶如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後來下官去中書打聽過，那百餘份奏疏一概焚毀，下官不解。”
    孟澤笑了笑，“那一百多份奏疏有一半上疏議立國儲，陛下因此大怒，下詔焚毀。至於陶大人的奏疏……恐怕落入旁人手中了。”
    “大人如何得知？”
    “十年初，太常寺卿向吏部提名，名單中有你，後來五十七人中有近一半除名，此後一連三年都無緣升遷，直到西北空缺。你想想，永嘉九年，你那道奏疏是在跟誰作對？”
    陶鄧麵色微變，“大人是指弘定之戰？下官蹉跎幾年，都是因為那道奏疏影射周家弘化兵敗？陛下旨意廣言兵事暢所欲言，為臣者自當為主上分憂，周將軍曆來有大將之風，別說我沒有影射周家的意思，就算有，他也該當麵駁斥，暗中作梗算什麼。”
    孟澤隻是笑著看他，“像是謝三的手筆，此事就算過了，沒證據，你也別想著彈劾上官。”
    “下官不敢。多謝大人指點，下官再不敢有所懈怠。”陶鄧還算聰明，知道孟澤給他說這麼多其實是對他屍位素餐十分不滿。
    “你知道就好。你還年輕，過兩年朝廷開製試，帶著你的政績來晉州，我為你推舉。”
    陶鄧連忙道謝，隻是聽一個比自己小十來歲且位高權重的人說“你還年輕”這種話，這心裏……到底不是滋味。
    “本縣縣尉的公子現任何職？”孟澤抿了口茶，突然開口問道。
    陶鄧一愣，“無官無職。”
    “哦……本朝律，除五品以上及信使差驛……”
    “餘者城門下馬緩行。”陶鄧立即接話，也就是說，連他這個縣令都沒有騎馬過城門的特權。
    “那就依律去辦。北門守將是本官內弟，人我帶走，他二人的軍籍暫且留著。”
    陶鄧這才發現跟在孟澤身後的是方彧的小弟，來不及細想，“大人請便。”
    孟澤含笑起身，“如此，本官就先告辭了。”
    “下官恭送……”
    “免了。前堂還有人等著你處理狀子，別誤了事。”
    話雖如此，陶鄧還是親自將他二人送至縣衙正門，那裏禾嘉已經等候多時了。
    “陶縣令請留步。”孟澤踏著小凳彎腰鑽進馬車。
    陶鄧直到目送馬車消失才回過神來，見周圍百姓紛紛駐足觀望，於是帶著滿麵笑容朗聲說道：“即日起，本縣日夜受理狀子，縣衙免了叩門錢。”
    此話一出，周遭百姓一片歡騰。
    管家連忙把縣官大人請到一邊，“老爺怎麼突然轉性了？”
    陶鄧滿麵喜色，“本官升遷有望，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快去把官服拿來，傳縣尉到案，本官要升堂。”
    管家連忙去辦。
    自此陶家上下喜氣洋洋堪比過年。
    有道是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
    最近又到了卡文嚴重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