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聽說那齊國的使臣到了陳國之後，卻無人接待，找陳國君王理論吃了個大大的閉門羹，這叫人好生解氣。”王湛笑著說道。
    “確實解氣。”孟澤淡淡一笑，王湛說的樁樁件件無不是關於元祐一人的，他不得不換個話題，“你這酒，味道真好。”
    王湛舉杯敬酒，“此酒名為清明，在下親手所釀，可惜湛不能多飲，無法同子初共飲，實在遺憾。子初喜歡，我派人送些到你府上。”
    “多謝。”
    “不過你可不能給別人喝，一口也不成。”
    “遵命。”孟澤失笑。
    王湛也笑。
    一陣風從窗戶灌入，王湛急忙用雪白帕子掩住口鼻，還是止不住咳嗽幾聲。
    孟澤連忙扶著他，隻見他蒼白的臉上顯現出酡紅顏色，額頭上冷汗涔涔。
    王湛擺擺手表示無事，“你幫我關上窗戶。”
    “好。”孟澤扶他靠在榻上，轉身去關那扇臨水的雕花木窗。
    王湛看著手中染血的帕子，慘笑著藏進袖中，看著那人背影，輕輕歎道：“玉皇兒，哥哥，你到底還要瞞我多久？”
    孟澤一震，長長舒了一口氣，笑著回頭：“早知道瞞不過你。”
    “你瞞不過我，也大可不必瞞我，我再不說破，到死你都不來見我，是也不是？”王湛冷著臉斟酒，“那謝逸周世傑當真就那麼好使喚？”
    孟澤心下惻然，坐到他身邊奪了他手裏的酒壺，握著瘦弱的手腕，“他們根本不知道，陛下也不知道，就你一個。你是我義弟，何必同他們爭？”
    “哥哥，你是討厭我了？”王湛有些不確定地問。
    孟澤搖了搖頭，“阿湛，你什麼都不用管，就當還像從前一樣，有我護著你。”
    王湛紅著眼睛側過頭不讓他看見，聲音卻不由自主地發顫，“我隻比你小了月餘，你還把我當孩子？”
    “這些年聽聞你身子不大好又不肯出門，吃藥了麼？可管用？”孟澤避而不談。
    “隻是夜裏容易受寒。”王湛低低回了聲，猛地吸了口氣轉過頭來強顏歡笑，“今日這件杏黃色衣裳倒是不錯。”
    孟澤看了他身上的白衣片刻，終是歎了口氣，“以後莫穿白衣了，寓意不好。”
    “都穿了十多年了。”王湛捋著袖口，不動聲色地把藏在袖子裏的血帕藏得更隱秘一些。
    十年，其內涵不言而喻。
    “阿湛……”
    “哥我聽你的。”王湛生怕他不悅迅速打斷他，五指合攏握住他的右手手腕，忽而笑了，“還好，脈搏還在動呢。”
    孟澤也笑，換另一隻手為他折好被角，那是童年時候鬧出的笑話，太子風寒臥病，太醫正入東宮為太子診脈，趙王不懂太醫正說的什麼“脈象平穩”，他隻想著若是學著診脈便能知曉玉皇兒安康與否，便纏著太醫正學著探脈。
    那些舊事，想著想著心就軟了。
    王湛卻將他那隻手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手指修長骨節分明宛若削成，這是一隻適合翻書執筆拿劍撫琴操戈控馬拿捏權柄的手，手背上留著寸許長的痕跡，許是年歲久了，就連經年深及見骨的傷痕都淡的幾乎分辨不出，可終究這是他等了十幾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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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湛這名字由來，有一篇番外裏寫了，尤為傷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