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在陛下的授意下蘄靖等人第二天就出發了，同行的還有禮部的侍郎謝逡，也就是謝逸四弟，以及兩名太學生。
    此番任務重大容不得半點馬虎，作為副使，謝逸把前前後後裏裏外外都安排妥帖，伺候好蘄靖大人。
    皇帝下了旨意，孟澤就帶著未來小舅子小侄子玩遍晉陽城，一時間兩家感情急劇升溫，大有合成一家人的趨勢。
    同京營拉關係，靠謝逸那層是遠遠不夠的，也少不了周世立的摻和。
    要說孟澤的這位小舅子，早年跟謝逸混過風月場所，跟賀緒混過太學府，還跟幾位將軍混過軍營，跟蕭家少將軍蕭齊好的那是穿一條褲子都嫌肥的。逛京都大營拉上他，準沒錯，至於這周世傑為什麼還要來摻和，實在是因為他太閑了。
    孟澤不是搞不懂京營短短數年怎麼就爛成這樣子了，也不是非要去插手不可，而是他覺得自己被皇帝懷疑了。
    當年皇帝把那一整塊貔貅玉符當著群臣的麵交給太子，也就代表那是太子的私人軍隊，從此以後太子的地位任何人動搖不得直到太子即位最後壽終正寢。而經太子親自任命的京營統帥，隻要你不謀反，不犯那抄家滅族的大罪，拿著那半塊玉符，等新皇即位大將軍的位置是跑不掉的。
    當年的狀況容不得旁人亂猜，但朝中流傳的消息是保王滅秦，王家不是你想滅就能滅的，但隻要王家不插手，滅秦王不是問題。何況還有這麼一句話：文有王謝，武有周儲，王家沒必要幫著秦王玩火。看著好像是正軌，可太子的決定偏離了當時的正軌，給許多人一個措手不及。其中，也包括周家。
    周家替兩代皇帝執掌過京營，但太子卻沒有把半枚玉貔貅交到周勤或周光保手裏，反而交給當時一個名不見經傳未及而立的青年將軍蕭鐸，這成了周家心裏最大的一根刺。而且，這根刺到現在都沒拔出來。
    蕭漠悄無聲息地端了壺茶過來，給老師倒上一杯醒神的蓮心茶。“弟子無能不能給老師分憂，若是陳師兄在，老師就不必如此傷神了。”
    孟澤想起遠在南方的陳豫亭以及長安那邊的陳玉樓兄弟二人，不由搖搖頭，“敏之是多年苦學而成的。”
    又正色問道：“你怎樣看周家？”
    蕭漠想了想，“其實周家的結果應該是和秦家一樣的，起碼按當時設局的人的想法該是這樣的。大魏不需要太多的武將，多了反而會壞事。弘化若不是老師插手，周家就完了。”
    “繼續。”
    蕭漠見他並無異色，這才放開了說，“縱觀大魏曆朝的武將，最好的結果是馬革裹屍血染沙場，最壞的就是謀反自立連誅九族，而不計其數的將領則是被各大家族洗掉兵權，成為苟延殘喘不得不依附於大家族的小勢力。其實老師很清楚王謝兩家就是這樣壯大的。”
    聽到這裏，孟澤的心猛然一沉，牽扯上王家，一切都說得通了。
    蕭漠知道他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案，也就不多說，悄悄侍立在一旁。
    “今夜咱們去見蕭鐸。”沉默中突然冒出這樣一句話。
    “今夜？夜裏會不會不合適？”蕭漠問道。
    孟澤笑著搖頭，“我帶你去見本家叔叔，沒什麼不合適的。”
    一句話讓蕭漠的心狂跳不止。
    晚飯後蕭漠就著手去準備，孟澤把孟原叫到書房裏，對著他看了好一會兒，歎了口氣，“我算是怕你了。你還在生氣。”
    孟原生硬回答：“我沒有，我本來就是下人，受你抬舉。”
    孟澤皺著眉頭，繼而又笑道：“我這性情隨時會翻臉，你又不是現在才知道。好歹十多年的兄弟了，你跟我置什麼氣。”
    孟原終於動容，“你被皇帝懷疑了，想叫我幫你去查。”
    孟澤點頭，這人是唯一偷聽自己說話卻不用掩飾的人。
    孟原鬆口氣，總算正常了，“孫文說了，你一日不正常，就叫我一日不理會你，現在想起利用我了，應該算是正常了吧。”順帶把孫文那小子坑一坑，誰叫他老出餿主意。
    孟澤眯起眼睛，周身彌漫著危險的氣息，“你叫他等著，等我忙完京營的事，好好修理修理他。”
    陛下給孟澤的聖旨裏有一句：“汝可用職權之便。”這一句可大可小，按孟澤本身的地位來說，總轄六部，官階遠在一個普通武將之上，要想以官壓人，絕對簡單，當然外麵就是這樣傳的，說是那天夜裏，尚書令帶著皇帝陛下的聖旨親臨城東京都大營，對那蕭氏父子先禮後兵，仗著自己的身份壓倒了一營統帥。
    這話何止不靠譜，簡直太不靠譜了。
    直到蕭氏父子開始老老實實管理京營，重新編整四軍，這謠言才不攻自破，引起的風波此時還不在考慮的範圍之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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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節基本上是圍繞謝逸發生的故事，但整本小說主角是孟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