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這世上不是有個說法麼，皇帝不急，那啥急來著？
    估摸著咱謝三郎就是那一類型的，這邊剛說服了周老將軍，那廂就想辦法去給孟澤說這事，要不是溫默眼明手快，他還真就直奔中書府去了。
    溫默勸他慢慢來，像孟澤那種人，誰要是敢逼迫他，他沒準就要翻臉。而且吧，你得弄清這人喜歡哪種姑娘，要是不合他心意，說不定這事兒就黃了。
    謝逸一聽，好像還真是這麼個理兒。於是乎，央著溫默給周堯描了一幅畫像，用盒子裝了。畫中的女子穿著嫩黃色單衣，策馬迎風，衣袂飄飄，臉上兀自帶著些微笑，好一個英姿颯爽的美人。
    自己在家裏打好腹稿，挑了個出了太陽的好日子殺向孟府。
    倒並非謝三郎過於莽撞，而是這陣子完全被駙馬和周世傑兩人的事給壓得喘不過氣，一方麵得打探周世傑的情況，可惜自從周世傑出了晉陽城百裏外就音信全無，另一方麵探子回報說駙馬同秦王有些交集。
    謝逸到時，蕭漠正抱著一大堆書信從孟澤書房裏退出來，臉上是怎麼也掩蓋不了的笑意，看見謝逸，愣了愣，行了個禮，“謝大人。”
    走進去一看，孟澤在桌前，左手撐著紫檀木桌子，右手裏玩的是前些日子的見過那個玉玲瓏，閑閑瞥了他一眼，“你該不會是閑的沒地兒去才成天的往我這兒跑吧？”
    謝逸揚揚手裏的長盒子，“給你送禮來了。”走過去把盒子打開放在他麵前，“可有人同你說過，今歲紅鸞星動，當遇桃花？”
    “誰家的？”孟澤看也不看，隻是凝視著手裏的玲瓏玉，“難為你這樣積極，是誰家的姑娘？”
    聽他一語道破，謝逸覺得有些尷尬，轉眼卻發現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盒子裏的畫上，看了看他手裏的東西，透明的水晶雕琢成籠子，裏麵是鏤空的白玉，玉上嵌著細小的紅色寶石，煞是好看。
    “世傑同母的妹妹，周堯。還有，吏部尚書幼女賀敏。”
    孟澤想了想，實在想不起見沒見過周堯，不過賀敏他倒是有所耳聞，應該就是那個出生就被斷為王後之命的賀家幼女，謝逸這是當他不知道麼？
    便揚了揚下巴，“展開看看。”
    謝逸把兩幅畫鋪在他麵前的桌子上，“兩位姑娘性格都好，相貌也好。”
    孟澤悠悠掃過一眼，卻在左邊的那幅畫上凝神片刻，手伸到一半卻又縮回來，“這位是？”
    早知道他打得什麼主意，仔細衡量過利弊之後，還是覺得冒一冒險比較好。
    “周堯？”謝逸略有意外，“挺好的，你們倒也十分般配。”
    孟澤不語，視線轉回手中玲瓏，幽幽一歎：“明日是元宵佳節啊！”
    “是啊。”那年的元宵……謝逸嗬嗬一笑，生怕他反悔，連忙把另一幅畫收起來，叫孟原把他選中的畫像找個地方掛起來。
    “這事先不急，等世傑大軍凱旋，我升官發財之後，你再去給陛下說。”
    謝逸愣了一下，很快抓住他話裏的玄機，他現在的官位一小半是殺徐海的功勞，一多半是陛下的厚愛，往後就得靠他自己的實力，他能一手除掉晉陽城派去的無數密探，這本身就是最好的證明。
    想到這裏，心裏突然“咯噔”一下，意識到了某些從前沒發現的事，臉上笑容有些僵，小心應付了幾句，趕緊告辭。
    孫文一副小廝裝扮，不動聲色地送走了謝逸再回書房時，發現孟澤側臥著，眉頭是皺著的。孟頎坐在他身邊，但臉色不太好，顯然是知道了方才的事。
    “公子，人走了。”孫文先回了一句，然後對孟頎行禮：“見過小主子。”
    一聽他的聲音，孟頎便笑了，“竟然是你？”
    先前在南陽寄人籬下時遇到的那些小偷醉鬼人販子竟然都是這個人扮的！
    孫文嘿嘿一笑：“屬下暗中保護小主子，那幾次實在是迫不得已。”
    孟頎上下一打量，這位傳說中的死士如今這般小廝模樣，心裏有個疑問，不太禮貌，但，還是忍不住說出來，“你這是？”
    孫文還沒回答，孟澤倒先冷冷地來了句：“賣身葬父。”
    孟頎笑開，書房裏沉悶的氣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父親這般縱容著謝三到底為何？
    疑問突然間就從腦海裏冒了出來，連帶著這些年的各種疑惑一並纏繞在一起。他三歲時就被交給娘親的姨娘薛紅翠撫養，後來又有季桂一起長大，身邊人對他從來都是畢恭畢敬，連寄居的南陽富豪也會尊稱一聲少爺。從小長在富貴之家，錦衣玉食，又有最淵博的西席，不知姓名麵目的黑衣人教他劍法，這些是在一步一步地引導他走向一個方向。
    孟頎看了看眼睛裏沒有半點笑意的父親，突然明白了些什麼，決定試一試，“爹，能否讓他給兒子做護衛？”
    孟澤點頭，“咱家的事你都做的主，依你。”
    孫文悄悄退出書房，想起多年前他還是靖王身邊的侍衛，華麗的馬車上載著的雋秀少年使小性子不肯下車，那人又是無奈又是寵溺，“不論什麼我隻依你還不成麼？”
    隻不過，那些過往都已隔世。
    “爹，陛下為何對我……”孟頎正待詢問，卻看他笑著坐起來，“你能無憑無據想到這些，已經很好了。隻要周世傑凱旋而歸，他們後悔也來不及了，我娶周家小姐，也是為了兵權。”
    “父親支持我去見陛下？”
    “嗯，陛下叫你進宮，你盡管去就是。”
    孟頎見他答得坦然，又小心覷著他的神色問道：“我那天把腳扭了，是趙王送我回來的，他還說我長得像一位故人。”
    孟澤握著他的雙手，神色微微不自然，但到底不願騙他，“別亂猜，過些時日我便把你想知道的都告訴你可好？”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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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裏麵孟澤教兒子寫字說的那段話是我從《一品江山》裏麵照搬來的，如果有人覺得我這樣做不合適的話給我說一下，我把那段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