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從別後,故園還如舊  第一節 新柳賦 謝家三郎 第七章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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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七章
    這一日正值休沐,早晨下了些小雨,中午時分太陽才露出半邊臉,謝逸好容易能晚起一日,正樂得在家陪陪夫人孩子,誰知孟澤的信箋隨後就到了。
    夫人姓賀單名一個嫻字,乃是吏部尚書兼右仆射賀琯的長女,生的溫婉明麗,與謝逸同是屬蛇,成婚十年,已經給謝逸添了一子一女。
    賀氏接了小廝傳來的信箋,走進書房卻看見丈夫急急忙忙地燒東西,連忙掩上房門,“怎麼了?”
    謝逸搖搖頭,把最後幾張紙扔進火盆,“隻是一些沒用的書信而已,隻不過不能讓老太爺瞧見。”
    賀氏將信交給他,她知道丈夫同朝中許多官員私下都有書信往來,略略帶有憂慮,“怎麼最近同中書令來往這樣頻繁?”
    謝逸扶她坐下,笑道:“我做事自有分寸,結交他利大於弊。”展開一看,不由苦笑道:“找我卻不說是什麼事,看來真得過去一趟。”
    賀氏拍拍他手背,“放心去吧。”
    其實是孟澤早晨收了張秦王府發來的請柬,本想著自己一人就能解決,誰知和尚無意間來了句“聽說那秦王府的人個個如狼似虎的,主公一個人,萬一打起來多半要出事。”
    孟澤自然不會因為這點原因就叫謝逸一起,而是轉念想到自己現今的身份大不一樣,叫謝逸跟著也自有跟著的好處。
    謝逸來了,孟澤正板著臉聽著自家小徒兒背書。
    謝逸推門進去恰好聽見裏麵的童音脆生生的背著“心淒愴以感發兮,意忉怛而……慘惻。”一高一矮兩個八九歲的小娃娃並排站著,背書的是那個稍矮一點穿藍衣的孩子,一聽見有人進來,兩人齊齊望過來。
    謝逸一愣,默默退到外麵。
    孟澤輕咳一聲,兩個孩子才回過頭,可惜已經晚了。
    “循階除而……而下降兮,交……交氣憤於……於……”
    謝逸在心底一聲哀歎是“氣交憤於胸臆”呀。
    “氣憤什麼?”孟澤玩味的看著剛剛背書的那個孩子,“說說你氣憤什麼?”
    另一個穿紅衣稍顯成熟的孩子也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孟澤板著臉看他,“你說說他氣憤什麼?”
    “孩兒不知。”那孩子立即恢複肅容。
    藍衣小孩一邊可憐兮兮的拉住孟澤的手撒嬌,“都怪剛才那個人,要不是他進來我就不會忘。”
    麵對無賴,孟澤有些無奈,“季桂,今次就算了,回去好好溫習論語,下次考你就不必背了,直接默出來。”
    季桂低低道了聲是就退下了。
    孟澤喝了口茶,淡淡看著孟頎,“唉,你們真是讓我頭疼。”
    孟頎上前跪在父親麵前,有些自責,“是孩兒的錯。”
    孟澤細細端詳著這孩子稚嫩的容顏,一時間百感交集,不知說什麼才好,輕輕把孩子抱在懷裏,“雲兒,你別怪我讓你置身險境,父親也不想,可是沒辦法。”
    “父親……孩兒隻要待在你身邊。”孟頎不明白他說的險境如何,隻知道自己孤身在外的無數個日日夜夜無不盼望著能早日回到父親身邊,最終知道歸期時恨不得插上翅膀飛到晉陽來。
    孟澤微笑,低聲道:“你放心,我以後都不會再丟下你不管了。”
    孟頎眼睛一紅,最終還是堅強地點點頭。
    待孟澤說出請他來的用意時,謝逸不禁大喜,但半點也不能表現在麵上。
    謝逸喜自有喜的緣由,這幾日見著崔駙馬每每一下朝就拉著孟澤先走,倒是把晉陽城幾乎遊了個遍,自己又被駙馬那幾個好友纏著,按著自己一貫的原則是不能得罪這些人的,但倘若孟澤真到公主駙馬那邊一站,那就不是虧不虧損的問題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看他臉色陰晴變化,孟澤佯怒:“要是不想去就算了。”
    “怎麼會呢?咱倆這交情別說陪你赴宴,就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絕不猶豫。”謝逸搭上他的肩,又換上他那吊兒郎當的紈絝樣。
    孟澤不動聲色避開,“那我可就當真了?日後要真是叫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可不許賴賬。”
    謝逸嘿嘿一笑,“自然自然。”
    秦王府位於東街的君子巷,據說是周帝時兩位當時有名的隱士在此相遇,對弈三日三夜始終分不出勝負最終結友而散,一時傳為佳話,後來周帝聽說此事就將對弈之處賜名為君子巷。
    馬車停在寬敞的巷口,孟澤看了眼巷口銅牌上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不由笑道:“君子巷?這裏麵住的應該是當世少見的誌氣高潔之人吧?”
    謝逸遠遠看見秦王府的小廝跑著回去稟報,心裏冷笑,給他講了這名稱的由來,又低聲說道:“當年周帝禦筆的牌子早就被人給偷了,這塊是秦王代寫的。”
    “難怪,一塊銅牌在風雨中保存這麼久完好如故,實在稀奇。”孟澤輕笑。
    不遠處聽了小廝稟告不慌不忙走來的王府管家臉上僵了一僵,賠著笑臉迎過來,“中書大人可算來了,王爺正等著呢。”
    “那,走吧。”孟澤有禮的衝他點點頭,但這話卻不知是對誰說的。
    管家連忙阻止:“王爺似乎隻請了孟大人一人,謝大人似乎,不大方便。”
    “哦?”孟澤溫文爾雅的朝他一笑,“那就算了,本官今日也好像不大方便,就不叨擾了,改日再來拜訪你家王爺。”說罷轉身就要走。
    管家可不敢誤了秦王的事,飛快地換上笑臉把兩人請進秦王府去。
    盡管料想秦王心裏不待見謝逸,盡管料定秦王不會有什麼好心,可人心的變幻卻是你無論如何也無法料想的。
    謝逸神情異樣的看了秦王身後的宋延幾眼,神色已經轉換過來,兩隻拳頭在袖中緊緊攥著,生怕自己一時不忍上去將那人打一頓。
    孟澤倒像是不知情一樣,向秦王點頭笑道:“多謝王爺盛情。”笑罷又不由自主地多打量了秦王幾眼,心裏暗歎這位大哥如今也在朝中摸爬滾打十多年老成這樣子了。
    秦王看著約有五十歲有餘,比實際年齡老了許多,穿著一件深藍色袍子,相貌十分周正,聲音也顯得宏亮有力,請了二人上座,向二人介紹:“這位是本王的門客宋延宋先生。”
    孟澤朝他點頭微笑。
    謝逸一聲冷笑,“我還當是誰呢?原來是條背主忘恩的狗啊。”
    秦王的臉色明顯僵了一下。
    宋延臉色極不自然。
    秦王笑著替他解圍,“三郎,你這話可就太難聽了,宋先生另擇明主乃是人之常情,何錯之有?”
    “我也沒說他錯了,就是當年長信宮中養的一條狗,它也絕不會再自個兒主子失蹤的第二天就跑了。王爺您誤會我了。”謝逸端著酒杯笑吟吟的看著宋延,“盧兄,你說是不是這個理?”
    宋延很是尷尬,“謝大人嚴重了,盧雲已更名為宋延,前塵往事再無幹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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