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他不懂。
    什麼為什麼？
    她的雙眸空洞無神，無法聚焦在任何一個遠方，“明明他說此生隻愛我一個人，不會裝下別的女子。結果呢，被拋棄的永遠是我。他可以不愛我，可他為什麼偏偏要我用最慘烈的方式成全他？”
    曾經的甜言蜜語成了欺騙，承諾成了斷腸的毒藥。
    她想她應該做的不是斷情，不是絕愛，而是問他，他到底有沒有心。
    這個話題，隨行沒有勇氣回答。
    於是，在他的沉默中這一天拉下了帷幕。
    ……
    收起無意間外露的情緒，她步入了顏居。
    那裏已經有兩名婷婷玉立，年僅十六七歲的橙衫女子候在那裏。
    她們手持佩劍，臉上一絲不苟。
    “如月，如心見過主人。”來人一看到她們，她們便抱拳且單膝下跪。
    看了一眼，藍顏微微頷首，“起來吧，以後在人前叫我大小姐。”
    暴露自己的另一個身份，對自己有害無異。
    “是。”
    藍顏滿意的點了點頭，自顧自地說道，“如影犯了點錯，如今不在我身邊。找你們來，是幫我分散某些人的注意力。”
    伸手掐了一朵鮮嫩欲滴的花，放於鼻間輕嗅。
    濃鬱的花香沒有使她的陰鬱一掃而光，反而平添了幾許憂愁。
    “那人若是對主人造成威脅，請讓屬下除掉他。”如月上前一步，主動請纓。
    藍顏於她們有救命之恩，她們自然容不得他人給她造成困擾。
    如心顯然想得跟她的一模一樣，“主人，屬下亦是。”
    藍顏怎會不明白她們的心思，拍了拍二人的肩膀，“此人…暫且構不成威脅。隻是，有些人需要你們出麵處理一下。”
    隱去眼底凝結的憂愁，她眼睛一亮。
    ……
    靜候了許久，終於有人進來了。
    家丁徐忠衝著幾位盈盈一拜，小心翼翼地察顏觀色，“小的見過老爺，夫人，還有候爺夫人。”
    梅仙月以為藍顏在外麵，提到嗓子眼的心稍稍放回了一點，“大小姐人呢？”
    她這話一出，知道的人以為她是明知故問，不知道的人是一頭霧水。
    徐忠疑惑不已。
    很顯然，他屬於其中一員。
    奇怪，夫人好像知道大小姐不會來？什麼時候夫人了解大小姐，了解到這個地步了？
    “回夫人，大小姐沒有來，是…是二小姐來了。”他艱難的咽了口口水，不敢揣測夫人的心思。
    甭管知道不知道，前來的隻有二小姐一個人。
    梅仙月氣不打一處來，她已經明白了什麼，“叫她進來。”
    果然一牽扯到候爺府，藍水總有辦法讓顏兒出意外。
    她還不信了，藍水真能爭取到機會嫁給林君玦。
    候爺夫人一天是她的妹妹，就會站在她的身邊。
    自家人不給自家人護短，難道伸長脖子讓一個心懷不軌的人打臉嗎？
    一聽到藍水的名字，屋內的氣氛頓時變得詭異萬分。
    特別是藍天南麵對梅仙月愁苦的臉色，恨不得遁走才好。
    他想不承認隻有藍水在的地方，藍顏不出狀況都難。
    這會兒別提，準又是藍水耍了什麼手段。
    藍天南的腦門子現在是硬生生的疼。
    藍水工於心計，心狠手辣。若讓她嫁到林家，肯定是以家破人亡收場…
    他不喜歡她，與她的行事作風也有關係。
    候爺夫人嗅到一絲不尋常，轉眼間明白了。
    她比藍水多活了十多年，吃的鹽比她走得路多。
    她那點陰謀詭計，怎麼可能瞞過她的眼睛？
    臉上不露聲色，實則她對藍水更加不齒起來。
    像她娘一樣，什麼都想據為己有，根本管不上人家是否有結親之意，會的隻是一昧的故作責怪。
    藍水饒是再遲鈍，也反應過來她的把戲被她們更穿了。
    她咬了咬牙。
    無論結果如何，這出戲她得唱下去。
    “藍水見過爹，母親，候爺夫人。”她露出一抹自以為大方得體的笑容，盈盈一拜。
    梅仙月裝作無視，所謂眼不見心不煩。
    藍天南則不同了，作為藍府的當家人他縱使心有不悅也不得不開口，“可看到你姐姐了？”
    什麼是明知故問，這就是。
    梅仙月狠狠的剜了他一眼，露出無助的眼神向梅仙朱求救。
    藍水一愣。
    “姐姐她身體不適，請我代她來問候各位。”她的臉壓得很低，聲音不自覺地小了起來。
    在藍天南渾濁卻未褪精明的眼神注視下，她有種被人看穿得無處可形的感覺。
    她心微微一慌，靠握著的拳頭平定心頭的懼意。
    藍天南還想問什麼，一旁的梅仙朱說話了，“顏兒病了？那還得了？我得過去看看。”
    梅仙朱朝梅仙月使了個眼色，後者收到她的眼神無奈地點了點頭。
    藍水的臉色一白。
    藍顏靜靜地躺在床上，飽滿光潔的額頭覆著一條沾濕的毛巾。
    菱唇白得沒有一絲血絲，讓人看了心由不得一揪。
    就連那頭像極湛藍天的發，也染上了幾縷憂傷。
    進來看到的是這一副場景，梅仙月幾乎落淚。
    幾乎是跑過去，摟住暈倒不醒的女兒，“怎麼回事？”
    她的話問向新來的婢女如月如心，冷漠的眼神盯得藍水一陣心慌。
    如月的眼神閃了閃，眉目微蹙，“方才大小姐還好好的，隻是二小姐過來不知跟大小姐說了什麼，大小姐嚇得出了一身冷汗，我們看到的時候她已經暈倒了。”
    如月說慌臉不紅氣不喘，按照先前的台詞說。
    每次都跟藍水沾上關係，梅仙月的心給折騰得忍無可忍，“賤，人，和你娘一樣，心腸惡毒，連顏兒也想加害。”
    她撲上去打了她一耳光，雙手卡住她的咽喉。
    牽扯到藍顏的事情，梅仙月很容易喪失理智。
    眼看藍水呼吸困難，藍天南點了她的睡穴。
    接住她搖搖欲墜的身體，藍天南掩去眼底的心疼麵無表情地看向藍水，“好好反省反省，再有下次我不介意沒有你這個女兒。候爺夫人，失陪了。”
    愧疚的致了一歉，他抱走了梅仙月。
    猶如遭受了晴天霹靂的藍水嚇得目瞪口呆，六神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