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仙子啊，”嬌嬌用手絹捂住嘴壞壞地笑了起來，“上次你說表哥要初一帶你去落針山，我就琢磨著是衝著她去的，就等著你回來跟你細說呢。”
    “我聞到了濃濃的八卦的味道。”趙旋翼揚起鼻子，跟嬌嬌一同發出了賊笑。
    但是聽嬌嬌說完之後，趙旋翼大呼失望：“這太清水了好嗎，一點香豔的情節都沒有。就是追女神追不上嘛，我還以為有什麼很曲折的曆史，然後被現實拆散之類。”
    嬌嬌無辜地攤開手：“我之前還覺得是個很有意思的事，你這麼一說，好像其實也沒什麼了……其實表哥還想盡了各種辦法追求她，隻是人都不大理會。哎，你是不知道表哥對她，著實是用情至深，你真見到了，就還是有些感慨的。”
    “其實也算是見到了吧，可能是我沒太注意。不過現在仔細想想，還是蠻有跡象的。”
    要不然另外巡山的另一位神官，都會這麼光明正大的調侃郡青，想來郡青的暗戀故事也應該頗有曆史，而且動靜還挺大。今天估計就是想去製造一個偶遇，可惜沒遇著，得先來收拾自己的爛攤子，想想也是有些慚愧。
    “不過你要是想聽曲折的曆史和被現實拆散的故事，我這兒還是真有，還是你也見過的那丹粟小龍。”
    聽到這個名字趙旋翼差點沒騰地坐起來：“丹粟小龍？他還有這樣的故事？”
    “當時鬧得沸沸揚揚的。已經是幾百年前了，當時他看上了人間皇帝家的寶貝公主，還在公主大婚之日攜了那公主私奔，但也有說法說他是一時興起去搶親，總之是把人間的公主給搶了回家，正好皇帝身邊有不世出的高人加以指點，那皇帝差點沒帥精兵找路子殺到天王處來評理。還是他龍王老爹把他綁了關在家裏，把那公主送回皇宮，然後以老病之軀在天王大殿上跪了三天三夜，才免了天王重罰，但那小龍還是在頂天柱上受了整整一日的雷電轟擊作為責罰。”
    “……那一定很疼。”趙旋翼心疼道。
    “我是挨過一回，那滋味著實不好受。”
    “你？你怎麼挨的？”
    嬌嬌放下手絹：“其實，要說表哥和蘭仙子沒有現實的曲折也不盡然，隻是他倆不曾兩情相悅，所以也稱不上拆散。”
    “蘭仙子原身是西山桃園聖姑家種的一株蘭草，名叫蘭箏，當初表哥在聖姑宴會上對她一見傾心，讓我夜邢舅舅向聖姑求親。那聖姑是個勢利狡猾之人，一心想借蘭仙子攀上一門高枝，就也不拒絕也不鬆口的，就想多看看誰能給最多的好處。”
    燈火罩在透明的水晶石裏，不知道是什麼原理，這水晶石能讓燭火燃燒非常長的時間，而且放出十分亮堂的光。嬌嬌移開眼神盯向那水晶石，神情姿態都是少見的嚴肅。
    “這山穀名喚三湖穀，是曾有三座大湖坐落在此，後來湖水幹涸，湖底成為穀地，而我黑虎家族移居到此，當時表哥的父親夜邢正是實力強大、頗有聲望，我二舅夜芝在天王的總兵元帥旗下任大將軍，加上表哥也正當初出茅廬、積累聲譽之時，故此處也叫‘三虎穀’。直到有一日，我二舅夜芝忽被元帥指為監軍不力、以下犯上，被囚禁天牢，大舅夜邢不服，前往天王處質問，也被指為衝犯天顏，被流放至北方孤島。一幹天王兵將還闖入山穀當麵警告我黑虎家，不得因此作亂，我年幼無知，出手頂撞，被電母兵器擊中。”
    “有二舅被囚在天牢，表哥被迫同意服從總兵元帥。而從那以後，我黑虎家也一下沒落了，那聖姑自是不會對蘭仙子的事鬆口。”
    話音落下，沉默了一陣，嬌嬌望著趙旋翼，神色平靜道：“我再有一月就要出嫁，而你也要長期留在這裏。免得你以後問到表哥那裏，惹他不高興，我就先跟你說了，時間長了你慢慢也都會知道。”
    趙旋翼慢慢地消化這些信息，心裏暗暗震驚這妖界的日子過得也跟人類的鬥爭沒什麼兩樣，看來還是有生物的地方都會有鬥爭。
    “怎麼了？又嚇著了？”嬌嬌看著她笑道：“我反正是看明白了，不論是妖怪、神仙還是人鬼，都有這些說不清的事，管也管不來，也不知怎麼管。我還是乖乖嫁給我的白虎夫君，相夫教子，沒準還能做個快樂似神仙。”
    趙旋翼點點頭：“我其實也沒什麼追求，現在更是……怎麼說，求而不得，四顧茫然吧。也還好你家願意收留我，否則我也沒地方可去。”
    雖然這話也是實話，但是趙旋翼心裏就是有個聲音在提醒她，自己不屬於這裏，就算回不了家，也不會在這個妖界逗留太久。畢竟族類不同，而且不論怎樣，這裏不也還是有個人間嗎？那裏好歹是她的同類聚集的地方，如果隻能認命的話，在這個世界裏，或許也隻有那裏能給她相對正常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