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淵鴻神色凝重，這小倌是怎麼得罪他兒子了，這下……
    書祉傾也驚訝地看向了莫罹天。
    兩人發現莫罹天一直盯著蘇子卿，心中了然。原來如此，嗬嗬，莫罹天就是莫罹天啊。
    很可惜，蘇子卿聞言仍是無動於衷，麵若秋月，青輝不減，“蒲公英被重金包下三日，賣藝不賣身本就失理。既然莫公子有如此要求，那蒲公英感謝莫公子的舞台，隻好獻醜了。”說著，淡然地屈身摘下鞋子，露出了與他的手不同的光滑白嫩的雙腳。
    莫罹天一直盯著蘇子卿，沒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表情，很生氣，看了一眼蘇子卿細嫩的雙腳，眼色加深，氣氛地說，“好啊！那你就在上麵給我一直跳，我沒叫你停你就不許給我停下了！跳得本少爺高興了，本少爺就送你回百花樓，今後都不為難你，讓你這個男……小倌兒錢途無憂！”
    蘇子卿聽到這個，心中甚是高興，能遠離他們就好，“蒲公英先謝過莫公子了！”
    自由，自由，跳完這支舞，自己就自由了……
    蘇子卿這樣想著，赤腳踏上了碎瓷片鋪成的舞台。
    細弱凝脂的雙足踏上碎瓷片的瞬間便被劃破，流出的鮮血點綴著青白相間的青花瓷片，甚是妖異。腳底傳來的刺痛讓蘇子卿不禁斂眉，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的神色。
    莫罹天輕笑了一聲，“哼，果然是要吃點苦頭！”
    隻是他輕笑過後，蘇子卿便將痛苦的神色換成了嫵媚的笑容！
    一開始突然的刺痛讓蘇子卿難以適應，雙腿不忍踏“舞台”，所以動作有些遲鈍。
    但是跳舞，對蘇子卿來說，本來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加之心中又有跳完這支舞便自由了的信念，很快便適應了疼痛。
    沉醉於舞蹈與對跳完這支舞之後的生活設想的愉悅之中，蘇子卿故作的嫵媚的笑也變成了輕鬆快意的笑，這種笑，絕不是刻意裝出來的，隻有發自內心才會有的，因為在場的三人都知道，這笑，很有感染力，如果出去這樣血腥的場景的話。
    蘇子卿動作越來越流暢，舞得也越來越投入，腳下的刺痛對他來說失去了作用。
    他好像是在平整的玉麵舞台上一樣，肆意地飛躍，落下，旋轉，揮袖……
    看得廳中的三人連呼吸都快要忘記了。
    整個“舞台”上的瓷片，幾乎每片都染上了蘇子卿的血，紅的妖豔魅惑，蘇子卿原本純白的輕紗衣上也多出了些紅色的星星點點。
    這個時候的蘇子卿，額頭上冒著冷汗，臉色蒼白，原本淡紅色的嘴唇此時已經發白，而且有些幹燥，可是卻仍然掛著燦爛的微笑。
    輕紗衣已經被汗濕，貼著蘇子卿，蘇子卿揮袖的動作不再那麼飄逸。
    可是，蘇子卿依舊忘我地快樂地舞蹈著。
    莫淵鴻與莫罹天眸色深沉如墨，書祉傾心中一凜。
    書祉傾見“舞台”上蘇子卿異常淒慘的模樣，突然有些莫名的害怕，害怕眼前還在舞動的人馬上就會和他腳下的瓷片一樣碎掉，叫了一聲，“夠了！”
    可是，蘇子卿沒有任何遲疑地繼續在碎瓷片上忘我地踏著舞步。
    書祉傾的這一聲，倒是叫醒了莫淵鴻父子，莫淵鴻看著在碎瓷片上微笑舞蹈的蘇子卿，心中某個地方似在開化，而莫罹天，已經不再糾結於蘇子卿的總是雲淡風輕的表情了，他看著這樣的蘇子卿，心中的感覺很複雜，好像是擔心，是心疼……
    他看著蘇子卿一直不變的快樂的微笑表情，真的被震懾到了，蘇子卿沉醉於自想的自由快樂中，他，則沉醉於蘇子卿的眼神，微笑中。這種有感染力的眼神和笑意，讓他，忘記了叫蘇子卿停下，知道書祉傾的一句“夠了！”
    於是，醒來的莫罹天處於本能似的叫了聲，“停下！夠了！”
    廳中的三個人都因為這句話鬆了口氣，好像接住了一個即將落地的青花瓷器似的。
    隻是，蘇子卿卻像沒有聽到這句話一樣，依舊在瓷片上跳著。
    三個人又屏住了呼吸——他這是，瘋了嗎？
    莫罹天有些莫名的煩躁，大聲叫道：“我說夠了，停下！”
    這聲音，把門外的下人都下了一跳。
    可是，蘇子卿還是想沒聽到一樣，繼續微笑，旋轉著，飛舞著……
    三個人不禁有些急了，剛想用腳掃開瓷片把蘇子卿拉下來時，蘇子卿卻倒在了碎瓷片上，失血過多，筋疲力盡了。
    三個人不約而同掃開瓷片走去抱上蘇子卿，倒下的蘇子卿嘴角的微笑依舊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