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起笑，冷冷的回望她道：“人隻道東海龍女乃三界少有的溫婉佳女子，不僅生的美貌無雙，還極具慧根，今日見了，也不過是妒婦一枚！”
    “你！”她倏的拔出腰間的佩劍來，月華劍一出鞘便寒光一閃，直刺得我雙眼生疼。
    我緩緩抬起手臂，衝著月華劍張開手來。月華劍感應到主人的召喚，猛地掙脫了龍女的束縛，連帶著劍鞘一齊衝我飛來。我一反手，劍身直飛入鞘中，鐺的一聲落入我手中。
    “這世上人心難測，到頭來，倒不如一把劍來的癡心不改。”我輕輕撫摸著劍身，淒涼的自言自語道，心中酸澀不已。
    腹中又是一陣痛意。
    龍女的臉色變了幾變，喃喃道：“竟然是你這妖女的。”隨即，她忽又重新換上了那副高高在上的表情，冷笑道：“是你的又如何？還不是被翊聖真君毫不留戀的賞給了我！”
    我隻覺臉上的血液在急速褪去，不必照鏡子，我也知此刻自己的臉色有多麼的蒼白。
    “清兒，日後此劍便同你本人一般。我定當隨身攜帶，永世不離左右。”當日，他那信誓旦旦的話語還言猶在耳，如今，竟容忍另一個女子執了我的劍來指著我了。
    靳越，你難道真的負心至此麼？我痛苦的閉上眼睛，忍住不讓眼淚掉下來。
    龍女並不打算罷休。她怎會輕易放過這個羞辱我的機會呢。
    “你一定十分期待著真君能來赴你的約吧。真不愧是妖女，特意約在我與真君的大喜之日相見，你倒當真以為真君會罔顧天條，舍下我私會與你？”
    我冷冷一笑。“你既堅信他不會來，又何必巴巴的跑來告訴我？難道不是為找你那落跑的夫君來的？”
    “夫君”二字從我口中說出，隻覺得心中如車碾一般難受。曾經，他也是我的夫君。隻是，我再不是他的娘子了。
    聞言，龍女的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我內心狐疑，心道，莫非靳越真的逃了婚？可他為何現在仍未現身？
    少頃，龍女忽然大笑起來。“不錯，他的確會來。”聽她這麼說，我的心克製不住的狂跳起來。
    靳越，你真的來了麼？
    但龍女臉上詭異的笑容，和她接下來說的話，卻讓我的心一點點徹底涼了下去。
    “不過，他不是來帶你走的。而是……”她極為憐憫的看我一眼，才繼續說，“來親手誅殺你的。”
    我踉蹌著倒退幾步，緊緊的盯著她，顫聲問：“你說……什麼？”
    “他早已將那封信交予了武德星君，二人已商量好對策，今日就要帶領天兵天將前來捉你了。”她的嘴角揚起一抹妖豔的笑，“而且，還是由真君自己動手。”
    咣當一聲，手裏的月華劍直直的掉落在地上。我不住的搖著頭，嘴裏喃喃著：“不可能，不可能的……不可能……”
    她見我如此，臉上又浮現出憐憫的神色，竟帶了幾分不明的自嘲。“我不過是看你可憐，不想你到死都被蒙在鼓裏，還傻傻的等著他來救你，好心先來告訴你一聲罷了。”
    我不可置信的望著她笑靨桃花的一張臉，半晌才緩緩仰起頭來。
    東南天際原本一片澄明的景象，不知何時已然不見，層層黑雲攏聚在一起，凝成一股肅殺的氛圍。透過厚重的雲層，我似乎聽到了金甲銀盔發出的碰撞聲。
    再回首時，龍女不知何時已然離去了，空蕩蕩的落花穀中，我跌坐在藤椅上，心痛不已。
    信是重明化身靈鳥親自送往九重天的。若非本人，是斷斷不能看到裏麵的內容的。
    難道，靳越，你是真的下了決心要來殺我了？
    我淒涼的一笑，隻覺得腹中又是狠狠一痛，似是有什麼掙紮著想要出來。我慌忙用手輕撫著肚子，小聲說：“寶寶，再等等吧，且再等等吧。”
    我無助的再一次抬頭望天，西北天空也隱隱灰敗了下來。而東南天際的黑雲越壓越低，最後幾乎籠罩了整個落花穀。
    我靜靜的看著，手始終覆在隆起的肚子上，以絕對保護的姿態。
    終於，還是嚐到了心如死灰的滋味。
    我忽然想起了幼時月華山中那隻與人相戀的狼妖來。當初離山時她是那麼的滿心歡喜，頭也不曾回的便與那凡人攜手而去了。不過短短兩三年的功夫，卻又孤身一人回了山，
    昔日貌美如花的臉變得憔悴不堪，五百年不曾染上一絲風霜的麵龐仿佛一夜之間就老了下去。
    我記得她以前是極愛笑的，她笑起來極美，月華山很多妖獸都傾心與她。但她卻愛上了一個凡人。愛上了一個，最終讓她傷情絕愛的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