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死？”風奕軒忽地笑了，他打橫抱起季留衣，在眾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出侍衛的包圍圈，輕輕附在他耳邊道：“我卻偏生不如你所願。”
    季留衣下意識地瑟縮了一下肩膀，像個沒有意識的玩偶一樣，失了神。
    “風奕軒！你殺了人，就是朝廷的欽犯！你想去哪？！來人，給朕拿下！”
    “我看誰敢攔本王？”風奕軒一聲斷喝，讓那些侍衛俱是心頭一顫，就連季昭都被他的氣勢唬住了，生生地止住了腳步。
    “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見在場的眾人都不自覺地為他讓開了道，風奕軒不屑地冷哼一聲，“放心，我會查明赫連祐死因真相，給陛下一個交代的。但是現在，我要回府。”
    風奕軒的話字字鏗鏘，這個男人，果然是有睥睨天下的氣度，季昭咬牙，見群臣竟無一人敢站住來幫他說話，心頭驀起悲哀，“好，三天，朕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內你必須交出殺人凶手給鄰國一個交代，否則，別怪朕不認你這個王叔了！你們，給我包圍風王府，這幾天不準任何人外出！”
    季昭終於妥協，卻不忘派人把守王府，這分明是變相的軟禁，但風奕軒卻沒有動容，摟住季留衣翻身上馬，揚長而去。
    “將赫連祐的屍體收殮，厚葬了吧。”
    “是，陛下。”
    望著風奕軒絕塵而去的背影，季昭第一次喪失了信心：自己，到底能不能鬥得過他？
    “你就那麼喜歡赫連祐？嗯？喜歡到要為他殉情？”風奕軒根本顧不上府裏頭已經亂作一團，直接將季留衣抱回寢房，重重地摔在床上，然後一個側身壓住他，攥著他的下巴質問。
    一向冷靜睿智的風奕軒居然會為了這個男人心神不定。現在的他本該思考脫罪的對策，畢竟謀殺鄰國質子可是叛國的死罪，但他卻一點心思都沒有，腦海中滿滿的全是季留衣因著赫連祐失態的樣子。
    “我不愛他。我隻是，後悔活下去了。王爺，請你成全我。”有氣無力地聲音，卻透著不尋常的堅定，讓風奕軒不由慌亂。
    “你休想！我告訴你，赫連祐不是我殺的！縱使是我殺的，我也不容許我的人為了另一個男人尋死覓活！”
    “就算你不殺了我，我也是有辦法尋死的。”季留衣一派了無生趣的樣子，也不知相不相信風奕軒的話，他輕輕地合上眼，竟是再不願看風奕軒一眼。
    “你以為這樣我就會成全你？！”風奕軒被徹底激怒，他狠狠撕碎了季留衣的衣賞，翻過他的身體，粗暴的，可自始至終，季留衣都沒有一點回應，一直咬唇閉著眼任取任予，仿佛靈魂已經抽離了軀體一般，讓風奕軒感到前所未有的挫敗。
    “玉兒……”風奕軒一遍一遍地喚著他的名字，像是要把自己烙印在他的身上。原來不知不覺中，已經陷得這麼深了。
    無數次告訴自己季留玉是害死季留衣的凶手，無數次告訴自己這個人隻是季留衣的替身，可漸漸地，風奕軒已經分不清留衣和留玉了，即使這人冷心冷情，即使這人幾次三番惹怒自己，即使這人寧願愛上赫連祐也不願相信自己，可還是沒法放棄他。
    也許，那份仇恨在經年間早已變質了吧，可風奕軒仍然不敢往深處想，因為那個答案可能會徹底毀了他，毀了他這麼多年的信念。
    他唯一的信念就是季留衣。他愛季留衣。除了季留衣，他不能愛任何人。
    可他卻不知道，他口口聲聲喚著的玉兒，就是他的留衣，他的留衣等到了他，他卻已經認不得他了。
    三天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風奕軒卻像是度日如年一般。這三天他隻顧著抱著季留衣，什麼話都不說，什麼也不做，就隻抱著他，揉進骨子裏似的抱著。
    第三日傍晚，季昭派來的人終於敲響了風奕軒寢房的門，客氣卻帶著些強硬的傳達了季昭的命令：“王爺，三日期限已到，皇上命我們接王爺進宮。”
    該來的終究躲不掉啊。風奕軒苦笑一聲，應了侍衛，就轉身回房，握住床榻上季留衣露在被外的手：“玉兒，我要進宮了。季昭他，早就設計好陷阱等我跳了，這一去也不知是吉是凶，你乖乖呆在寢房，哪也別去。我已經安排了人，等季昭的守衛一撤，就會有人接你出府……不管怎麼說，那一日是你單獨跟赫連祐在一起，我怕季昭對你不利……所以，又替你私自做了主張……”
    ”如果我能活著出宮，定會接回你，從此好好對你。若是我……我已經替你備了一筆銀子，數目不多卻也能保你後半生富足了，我……放你自由了……”
    “這些年，是我負了你……不管你恨我也罷，怨我也罷……隻是這次，你必須聽我的……我隻是……不想你有事……”
    說完，風奕軒再不猶豫，騰地站起身，頭也不回地跟著守衛出門。
    季留衣卻久久不能平靜了，被握過的手心兀自發燙，那上麵一滴溫熱的液體，卻竟是風奕軒落下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