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今夕何夕 君已陌路 第31章 晚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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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駕到------”
隨著這聲尖利的通傳,季昭一行人終於在晚間時分浩浩蕩蕩地抵達了風奕軒的府邸。此時也不過傍晚,但快要立秋,天黑得分外早了,夜空中已升起了三兩顆星子,不甚明亮,但王府裏卻燈火通明,一派熱鬧繁華的景象。
皇帝與藩國質子攜同朝中的肱骨之臣,這本該是皇朝最聲勢浩大的隊伍,然而風奕軒卻沒有親自到大門口迎接,季昭的臉色自然是難看的,臣子們也都麵麵相覷暗道風奕軒太不給皇帝麵子,隻有赫連祐微微一笑,輕搖手中的折扇,大踏步地走在了眾人的前頭。
赫連祐身材頎長,五官深邃,不同於一般的中原人,他的眼珠是琥珀色的,明朗閃耀。身為異邦的王子,卻著了一件雪白的直襟長袍,頭發隨意地綁在腦後,手中拿著把折扇,瀟灑風雅中又透著幾縷不羈。
見晚宴的正客赫連祐都沒什麼反應,季昭隻好隱忍不發,心裏卻將那目中無人的風奕軒罵了幾千遍。
王府的管事領著眾人穿過王府的長廊,終於來到了晚宴的正廳。大廳內更是亮堂,數不清的燭燈安置在架上,上首擺著一個朱漆方台,而方台後麵則是一個翠綠色的屏風,而現在,王府的主人,風奕軒大刀金馬地坐在方台後頭,看到赫連祐等人到了也隻是微一抬頭,嘴角噙笑:“臣參見皇上。”
這王爺竟是連禮都懶得行,有意思,有意思,赫連祐見狀,撇下臉色發青的季昭,施然走到大廳中央,拱了個手:“在下赫連祐拜見王爺,早就聽聞風王爺是英雄豪傑,今日一見果然,不同凡響。”
赫連祐趁著行禮的空當偷偷端詳了風奕軒一番,風奕軒長相俊美,兩彎眼睛總是帶笑像是含著情一樣,但微微上翹的薄唇卻又顯得他刻薄寡情,他的頭發用鑲嵌了碧玉的鎏金冠固定著,削瘦的身上穿著一件絳紫色雲翔蝠紋勁裝,腰上隨便束著一條寬邊錦帶,那本該懸著玉佩的地方卻是空的,給這華貴無比的裝束略略打了個折扣。
風奕軒整個人都顯得豐神俊逸,見赫連祐如此誇耀他也麵不改色,依舊笑容不變,吩咐府裏的下人們帶領天子朝臣紛紛落座。
主座上的是風奕軒,左右兩邊的上座當然是留給季昭和赫連祐的,風奕軒微掃了一圈來客,果然沒有看到黎安之的父親,黎老丞相。
“原來這位就是赫連王子,同樣幸會。本王先敬你一杯。”風奕軒命令侍女給大家的酒杯都斟滿了酒水,然後舉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先幹了,你隨意。既然來本王這裏住下,就把這當成自己的家。”
赫連祐也舉酒對飲,心裏卻對著風奕軒產生了好奇。這個人總是一副笑裏藏刀的樣子,必定不是什麼好惹的角色,看來自己在王府裏得事事小心了。
喝完這杯酒,晚宴就算正式開始了。上菜的上菜,敬酒的敬酒,君臣之間寒暄客套,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看上去倒是一派祥和。隻是席間季昭卻不止一次將眼神在來來往往的仆婢家丁間巡視,卻沒看到蘇翎的身影。
心頭驀然一緊,逐他出宮的時候自己的確下手重了些,也不知道風奕軒有沒有懷疑他,不知道他可好。
就在這幾人各懷心事的時候,大廳內忽然流淌出一陣震人心弦的琴音,聲音不大卻足以使在座的人都能聽見,悠揚的琴音讓大家都停止了喧嘩,怔怔地凝神聽了起來。
那音調錚錚有力,猶如怒吼的鬆濤,卻倏忽間又變成泠泠的泉水,柔緩了下來,夾雜著些微的顫抖,帶著幽怨,如泣如訴,讓聞者莫不心傷。
赫連祐聽到這琴音時,驀然想到了那一夜在王府“偷窺”到的男子,哭得那般傷心,那個男子,心中也藏匿著很多痛吧。赫連祐沒來由地想見到他,想知道他為什麼會流淚。
雖然在座的人都被這如癡如幻的樂音吸引住了,但風奕軒的臉色卻極其難看,他皺起眉,虎著臉喝退了門口正準備進廳獻舞的舞女,起了身撇下不明所以的眾人,徑直朝屏風後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