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我來冰封之域的消息是怎麼走漏的，我們剛一走出電梯出站口就看見一輛黑色的車子停在路邊——跟現象中迎接賓客的豪車不一樣，這輛車全身上下看不到一個窗口，甚至連正前方的窗都沒有，車聲呈一個標準的劈型，車輪足有一人高。
    站在車前的是久違的艾克，跟之前的不同現在他已經一身潔白的軍裝，肩上的金星熠熠生輝。
    “這衣服。。。以前沒見過啊。”我悄悄問嘉嘉。
    “皇家軍情中心，少校軍銜，”嘉嘉在身後提醒道，“雖說你們不同屬一支部隊，也別忘了敬禮哦。”
    意氣風發的艾克走到我們麵前站定，跟他此時此刻的從容自信相比我們三個剛從驚慌中擺脫出來的人就像是在抬頭仰望一位君王。艾克微笑著說：“歡迎凱文伊歐蒙先生，梅爾克苔絲小姐和嘉嘉造訪冰封之域和中央直轄區，按照原本的計劃國防大臣是要親自來迎接大家的，可惜皇帝陛下突然有急事將大人叫到宮中，隻能由我代表他前來迎接了。”
    艾克說著向旁邊讓開，與此同時那輛黑色裝甲車的側門無聲地劃開了，兩個戴著灰色麵罩的士兵從車上走下來，硬質的麵罩將整個頭部罩住看不見臉上的表情和輪廓，隻有一個深色的狹縫告訴外麵的人士兵警惕的目光在注視著你。“接下來伊歐蒙先生和克苔絲小姐的生活與工作將由國防大臣全麵負責，二位的安全也受皇家衛隊的保護，請放心吧這裏不是艾爾倫，古曼人的遊擊隊就算是再詭計多端也無法穿過帝國海軍的鐵壁封鎖。”
    我們終於在艾克的要求下跟嘉嘉道別，裝甲車要駛向哪裏我們一無所知，兩個士兵在我們對麵坐著身影隨著裝甲車的顛簸起伏一晃一晃的，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送往刑場的罪犯。
    艾克衝他們點了點頭，兩個士兵緩緩摘下頭盔。看到他們的麵孔的時候我和梅爾都嚇了一跳。
    “你們。。。。。。你們兩個？”梅爾指著對方半天說不出話來。隻見這兩名戰士的麵孔生得一模一樣，“你們是孿生兄弟？”
    對方不答話，隻有那無情的目光一直盯著她。
    “他們不會回答你的問題的，甚至他們根本理解不了你的問題有什麼含義，”艾克在一旁道，“他們是意識水平受限製的克隆人。”
    “克隆人？”
    “皇家衛隊的精銳部隊裏有三分之一是克隆人，他們生下來的時候大腦裏就被植入了一個仿生學芯片，芯片本身在大腦中擁有最高的領導權限，一方麵限製了他們那些不需要的人類情感，另一方麵強化了作為一個士兵所需要的素質。”
    “具體包括哪些方麵？”
    “限製的東西包括疼痛，恐懼，自我意識，而強化了紀律性，思維靈活性和反應速度，”艾克看著他們的時候像是在看一件完美如意的工具，這工具在他這樣一個對帝國忠心耿耿的人看來是如此的稱手，“他們是天生的戰士，通過芯片的控製他們會絕對服從命令，不會背叛不會退縮，也不會像普通士兵那樣對敵人心慈手軟。戰爭本身就是反人性的，腦科學專家們把這種反人性在克隆人身上發揮到了極致。”
    裝甲車裏頓時陷入了死寂，兩個克隆士兵是照例不會說一個字的，他們隻默默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不知道能不能聽懂艾克說的話。誠如艾克說的，他們生下來就失去了自我，或者說得再過分一點的話就是一台有血有肉的機器。
    梅爾也靠著我不說話，艾克悠閑地靠在座椅上閉目養神。
    “我們這是去哪兒？”
    “我們要去的地方距離147號太空電梯隻有三十多公裏，至於去幹什麼嘛。。。暫時保密。”
    沒多久艾克就把我們領到了目的地，這是一個充斥著米格曼風格的大農場——由於米格曼圍繞公轉的行星位於母恒星宜居帶外側，這裏常年平均氣溫都接近零度，再加上米格曼那大片大片富含礦物質的鹽堿地，想要在這顆星球上按照傳統方式種植農作物基本不可能。為了最大限度地利用土地資源，農場主們往往會在平地上架起幾層樓高的種植架，再一層層地向上種東西，不足的光照用人工補足。傳統農業的在米格曼有著龐大的利潤市場，聰明人都不會放棄這一塊蛋糕。
    於是這就造成了現在我們眼前的這一番場景——幾百公頃的廣袤平原上爭氣排布著高矮錯落有致的種植架，最高的超過五十米，最矮的也有十多米，整個農場看上去更像是一個碩大的工廠群。這些金屬結構在陽光下閃閃發光，就像農場主們的心情一樣善良。
    農場的空地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其中一個略顯發福的矮胖子在焦慮地踱步。
    “艾克，艾克！謝天謝地你終於來了，這東西從一個小時前砸在我的土地上的時候把這裏所有的員工都嚇壞了，隔壁農場多事的家夥還傳謠說是帝國艦隊的巡洋艦從天上掉下來，”胖子跑到艾克麵前手舞足蹈地說起來，他好像真的看見了一艘巡洋艦墜毀似的，“人家說發生這種事要等皇家衛隊來處理，所以。。。我們誰也沒有碰過那些東西，按照老規矩我們會守口如瓶的。”
    胖子順勢一指，隻見農場的空地上七零八落地散著一大堆飛船的殘害，這些殘骸落地時在地麵上留下了幾十米長的拖痕，火苗還在跳動著。
    胖子似乎有些不好意思：“我也知道這屬於意外，要說找誰來負責的話估計責任人也在事故中死掉了，可是。。。你看我著十幾畝的土地正準備投產。。。”
    艾克臉上浮現出些許厭惡的神情但終於還是忍了下去，他不耐放地回道：“好啦好啦，整個米格曼都是皇帝陛下的土地，你不過是獲得恩準使用這片土地而已。農場的損失日後會補償的但這不是我的管轄範圍，至少今天不是。”艾克繞過他徑直朝那一堆殘害走去，他回頭向有些不知所措的我和梅爾做了個“跟我來”的手勢。
    “這一帶的治安現在由我來負責，不管出了什麼事情責任官都是要親自出馬的，很抱歉把你們也帶過來，”艾克看著燒焦的殘害抱歉地說，“不過話又說回來，今後你們兩個都要為皇帝陛下工作了，至少這一次。。。嗯。。。。。。熟悉一下皇家衛隊的辦事風格總歸是好的。”
    正說著，遠處開過來另三輛一模一樣的黑色裝甲車，從車上跳下來的人中除一個著黑色滾金邊的看起來像當官的以外其他都是普通士兵。看見艾克，那人大步走來，走到跟前的時候才發現他的個頭比健壯的艾克還高不少。
    “情況怎麼樣了？”黑衣人冷冷地問。
    “無關人員已經都疏散了，農場主答應為此事保密的前提是能得到土地損失的賠償。”
    黑衣人回身看了看那十幾個麵色鐵青的皇家衛隊士兵。冷笑道：“或許他們可以讓農場主保證守口如瓶。你去跟他說帝國律法沒有相關規定，掉在他頭上算他倒黴，要麼乖乖閉嘴要麼我教他閉嘴。”
    艾克在一旁無可奈何，思索片刻後他小心翼翼地問：“斯蒂特大人，您不要介意屬下問一句越權的話：防空營怎麼知道這艘飛船是圖謀襲擊皇城的呢？”聽到這句話我怔住了，這高個子的黑衣人就是大名鼎鼎的凱文斯蒂特？我不禁端詳了他一下：挺拔的身材、有棱有角的麵孔，深邃的藍眼睛，一頭抖擻的金色短發，果然跟傳說中的一模一樣。發現我在看他，斯蒂特有些轉過來。
    “這位先生是？”
    “哦。。。一時恍悟忘了禮節，艾爾倫的伊歐蒙。。。。。。”我有些不知所措。
    “你就是陛下說的那個伊歐蒙？AWCS計劃最突出的實驗者？”斯蒂特有些驚訝，“米格曼歡迎像伊歐蒙先生這樣的英雄到訪，尤其是我本人更是對你這樣一個與我同名的英雄敬仰已久——要知道你們在邊境的努力工作正是帝國麵臨內憂外患時仍能保持穩定繁榮的關鍵。”
    “那麼這美貌的女士是？”
    “克苔絲。”梅爾主動道，語氣中卻有著明顯的敷衍。
    “另一位傑出的貢獻者！天那我今天實在是太幸運了竟然在同時認識了AWCS計劃的設計者和參與者，知道嗎整個皇宮都在流傳著你們的故事，大家都在說等AWCS計劃成功，我們離不朽就又近了一步！”
    “不朽？”梅爾有些吃驚地反問。
    “哦對不起，我的意思是人類又創造出了一項立足不朽的成果，就這樣這個話題先放下吧，眼下還有更緊急的事情，”斯蒂特瞅了一眼散落滿地的殘害沒好氣的說，“要知道我是皇家衛隊長，不管這幫兔崽子幹出什麼事最後都是我來幫他們擦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