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我怎麼做？將計就計地跟著艾克去中央星係看看那裏是不是需要人手這樣嗎，怎麼看都不是個好計劃。”我有些不爽地問。
    “連你都知道這不是個好計劃那我就更不可能提出來了。”
    喂喂喂，明擺著鄙視我智商的即視感是怎麼一回事啊，話說選在半空中的希恩斯銀色的身影在這個房間的燈光下簡直比幽靈還要恐怖。
    “但是中央星係你是要去的。。。。。。”
    “這不是沒說嗎，那你剛才什麼意思？”
    “你別著急聽我慢慢說完，”希恩斯白了我一眼，“修米特將軍和我決定讓你以內應的身份進入中央星係，當然這少不了艾克這一關，總之我們會給你最先進的裝備和最完備的技術支持。”希恩斯說話的語氣顯然是在開條件。
    “你是想讓我做特務吧。”
    “是的。”
    我倒吸了一口氣，心裏也清楚自己這定力絕不是做特務的料子，也不知道希恩斯是怎麼想的會找到我頭上。
    “你怎麼敢肯定你不是這塊料？”他說，媽的這樹形圖真是煩人一點隱私都不留，“正是因為你在緊急關頭總是能根據自己的正義感做出正確的判斷，這樣反而能騙取那些當官的信任，如果你表現得太老練沉穩反而會引起懷疑。”
    “說起來真搞笑，我的正義感不正好與查理曼的通知背道而馳嗎，而且我冒著生命危險接近國防大臣有什麼好處？”我想通過嚴厲的方式拒絕。
    “不隻是國防大臣，我們會讓你接近凱文斯蒂特統攜的皇家衛隊，接近皇室成員，接近菲婭公主，還有其他皇親國戚。。。你明白吧這中間的種種目的。”說完希恩斯沉默了，不知他是在思考接下來該說什麼，還是在等我的答複，但如果是後者的話我應該會讓他失望。
    讀出了這一層含義，他語氣凝重地說：“這件事對你沒有半點好處，但是梅爾卻可以有機會實現她多年的夢想，即便是這樣你也無動於衷嗎？”
    我心頭一震，果然希恩斯知道我的軟肋在那裏。
    “此話怎講。”
    “梅爾也會跟你一起去，但是這中間的細節不能告訴她，你在中央星係受到的提拔將給梅爾帶來最實際的利益，她為之付出多年心血的AWCS計劃將獲得帝國軍務部的直接支持，不管是政治上的還是經濟上的，要不了多久她就會成為整個帝國上下最成功的科學家，即便是這樣你也無動於衷嗎？”
    僅僅是這一點是我最不能拒絕的，因為我已經習慣於站在梅爾的角度思考問題，這樣一來希恩斯開出的豐厚條件（或者說是他做出的預測）我都沒有理由拒絕。
    “怎麼樣？”
    沒辦法拒絕，我心裏這樣想著，這想法剛在我腦子裏轉了不到一秒鍾希恩斯就接收到了，通訊室裏的燈光很快變暗，懸浮在半空中的銀色麵相也悄然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白亮的光球。
    刷的一下，那白亮的光球一下子幻化成充滿整個房間的無數個小光點，四周的背景都變成了一片寶藍色，很顯然這是一個星空圖，看著茫茫星海一個問題在我腦中浮現。
    “這件事。。。你打算預先告訴艾克嗎，還是等我到那裏之後再跟他說？”
    “既定計劃是不告訴他你的行程，因為你既然是要到中央執行任務就要帶上必要的設備和資料，這些東西都不能被他知道，隻能是等你到達並且安頓好了之後再通知他了。”
    我從口袋裏掏出那張登船卡：“這是艾克給我的船票，他說用船票乘坐任意一班渡輪就可以了，是不是。。。。。。”
    “你也知道這船票是用艾克的名字登記購買的吧，雖然他幫你錄入了乘客信息但隻要你登船他就會收到郵件，這樣豈不是暴露了你的行蹤？”希恩斯說，聽語氣似乎有些猶豫，像是有什麼東西藏著似的。
    “從艾爾倫到皇都所在的中央星係距離超過七十光年，就算是星際橋接都需要四次，除此之外沒有其他的方法了。”
    星圖忽然關閉了，整個房間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不僅是光線連同一切機器的發出的聲音都消失了，我感到背脊處的肌肉猛地一抽。大概過了十多秒後，希恩斯的聲音像古堡裏的幽靈般飄了出來：
    “樹形圖能夠輕易抹掉與之搭建神經鏈接的人的記憶，我現在可以將更詳細的計劃和相關技術都告訴你，但最後樹形圖都會抹掉你這一部分的記憶，技術發展讓我們得以將秘密永遠變成秘密，這肯定違反《人權法案》即便如此你也想知道嗎？”
    “嗯。”我咽了口水擠出一個字，接著眼前突然像是被一片宏達壯闊的景象充滿了似的，大量的信息像洪水般湧入我腦子裏，那洪水之上似乎有一個發紅的太陽懸掛著，陽光直射到我瞳孔讓我感覺頭痛欲裂，沒多久我就失去了知覺。
    事實證明，樹形圖的效果還是很顯著的，至少當我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已經坐在了寧靜風暴號的乘員艙裏。我閉上眼睛努力回想在我昏迷前希恩斯到底跟我說了什麼，但得到的除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和失去意識前一瞬間的紅光之外什麼都沒有。
    “你好啊，寧靜風暴~”我敲了敲光潔的牆壁自言自語道，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輕聲滑開了，兩個身穿褐色皮衣的妹子一前一後走了過來，為首的是個一頭黑發的妹子，跟著後麵那個一臉無奈又不爽的是我的梅爾。
    “歡迎來到精華海號，伊歐蒙先生，我是執行艦長嘉嘉，這位是本次航行的科學觀察員梅爾克苔絲小姐，她將在本次航行中全程負責您的身體狀況。。。。。。”
    我有氣無力地舉起手示意她不用繼續說了：“我認識你們，希恩斯還沒有狠心到把我的記憶全部抹掉。”
    我看到嘉嘉身後的梅爾出了口氣，她的眼神在船艙裏飄忽不定但就是不看我一眼。
    怎麼了這是？
    “精華海？”我故意岔開話題。
    “既然沒忘記應該記得吧，精華海和寧靜風暴一樣同屬龍騎兵艦隊，擔任寧靜風暴號的替補旗艦，”嘉嘉得意地眨了眨眼睛，“這一次去中央星係是我親自送你們哦。”
    我打量了一下四周，發現這裏的設計跟寧靜風暴幾乎一模一樣，不管是拱形的艙段還是光潔的牆壁，甚至是內部設置的裝飾擺放都與寧靜風暴如出一轍，我不禁懷疑它是不是跟寧靜風暴一個模子打出來的。
    “可是。。。聽希恩斯艦長說寧靜風暴不是來自星際異族的科技嗎，古曼人研究了十年都一無所獲，怎麼會？”我問。
    “哎呀哎呀，解析不了最核心的技術總還有一些皮毛的收獲嘛，總之就是依樣畫葫蘆了。。。。。。”嘉嘉笑著搪塞我，一邊把梅爾往我懷裏推，“我走咯~你們繼續吧。”嘉嘉壞笑著轉身走出去。
    梅爾也不看我一眼，自顧自地抱著雙臂坐在跟我隔了一排的位置上，看她的樣子似乎還是在生氣，也不知道是在生我的氣還是把對希恩斯的氣轉到我頭上，誒反正女孩子的情緒從來都沒有個定數的。我索性不去管她，靠在柔軟的座椅上閉目養神，一麵憧憬著即將到來的旅程，一麵想著或許過一段時間她就沒事了吧。
    短暫的嗡嗡聲後，頭頂傳來嘉嘉的聲音：
    “所有人注意，所有人注意，本艦將於一分三十秒後進入跳躍準備，請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係好安全帶，安全帶的開關在右側扶手下方。”
    我照著嘉嘉的指示找到那個開關，打開後隻見兩條發著黑色金屬光澤的帶子從座椅上伸出來，沒幾秒鍾就自動固定到位了。
    正要繼續閉目養神，隻聽得身側有些動靜，扭頭一看發現嘟著嘴的梅爾極不情願地在我旁邊坐下了。什麼嘛，這是幾個意思啊？
    “我的安全帶壞了。”她輕描淡寫地說，目光也不朝我這邊看一眼，隻自己低頭看似很專心地尋找那個開關。我心中暗笑：什麼破借口嘛，真要是安全帶壞了何必上我這兒來呢，若非不是放心不下我一個人在冰封之域的話她也不會跟過來的吧。
    發現我熾熱的目光在盯著自己，她臉上霎時浮現出一絲紅暈，連忙扭頭過去一邊。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
    “怎麼了這是？”我抓住她的手問道，起初她有些不爽地掙紮了一下，她越是掙紮我就攥得越緊，大概知道無論如何都避不開了也就順從地安靜了下來。
    “沒什麼，”她又羞又惱地推開我，“好了快坐下吧要開船了。”
    “真的沒什麼嗎，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哦，要不我叫嘉嘉把你送回去吧，你就在艾爾倫等我回來好了。”我說。
    突然掌心裏傳來一陣鑽心的刺痛，啊啊啊啊啊啊，低頭看的時候隻見我柔軟的掌心肉上多出了兩道鮮紅的印痕，一旁的梅爾氣嘟嘟地瞪著我，眼神中好像有一種“你怎麼不去死啊”的意思。
    我揉著手苦笑道：“剛才是開玩笑的啦。”
    她歪頭瞧著我。
    “真是的，明明是因為不放心我被希恩斯扔在冰封之域而跟過來的，卻這麼傲嬌什麼都不說，”雖然嘴上說著抱怨的不耐煩的話，心裏卻比任何時候都感到溫暖，就像一個剛從嚴冬中醒來的人，明明抱怨春風吹來的潮潤，卻又忍不住地打開窗戶想要多呼吸一口這濕濕的暖洋洋的空氣，“放心吧我們不會有事的，隻是去那裏結交幾個朋友而已，說不定都是很和善的人呢。”
    梅爾依舊不說話，隻有些疑惑地看著我。
    “而且。。。走之前我已經跟希恩斯交代過了，如果任務中有什麼意外發生的話，不管是我還是希恩斯艦長亦或是整個龍騎兵艦隊都會優先保護你的安全。”
    “你們都知道在皇都執行間諜任務可能遭遇什麼樣的情形，也知道皇家軍情中心會幹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情吧，到時候你想讓希恩斯用近乎綁架的方法把我綁走然後一個人去麵對嗎，那這樣的話還不如讓我死了算了。”梅爾斬釘截鐵地說，似乎她的手也不由自主地把我抓緊了，四目相對的時候我發現些許光在她眼中晃動。
    “喔——”嘉嘉的歡呼聲突然想起把我們嚇了一跳，“這麼恩愛的一對真的要嫉妒死人啊！噢噢噢噢——”
    “好啦嘉嘉，我們快點出發吧。”梅爾嗔道。
    “哦說的是，那麼。。。精華海號，十秒跳躍準備！”嘉嘉興奮地嚷到，我心頭暗想精華海的船員們是如何忍受如此不靠譜的艦長這麼久的。
    “能源核心輸出正常！”
    “量子結構檢查正常！”
    “跳躍燃料罐對接完成！”
    “子空間泡搭建完成！”
    “跳躍通道打開！”
    接下來嘉嘉像演唱會壓軸出場的女主角一樣喊道：“跳躍引擎，啟動。”
    騰地一下，飛船的舷窗外傳來一片藍色的炫光，從虛空中誕生的無數線條齊刷刷地向後褪去，我感到無形的力量在將我向前吸引著，前方彎曲到極致的時空散發出耀眼的強光和不可抗拒的吸引力，隻在閃念間精華海號就消失在茫茫夜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