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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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
那是一個身著月白色狩衣的少年陰陽師,他眉眼細細,眼角點著一顆細小的淚痣,一眉一梢間都透著股細軟的嫵媚,然而輪廓又帶著男子特有的雋秀,肌膚仿若上等的瓷器,被月光輝映的好似會沁出水的剔透,這如女子般姣美的少年,卻從骨子裏散發出一股冷意,就像臘月寒冬冰封的河川,就像他那雙冷澈的眼眸。
這個叫清平的少年手持一柄長刀,刃身如玉泛著瑩潤的光澤,也不知道是什麼材質的。
雙刀交鋒的瞬間,激起一陣氣旋,緋紅的落櫻隨著氣旋紛紛擾擾地在兩人身側徘徊不去,一紅一白於這月下花雨中,端得如畫般賞心悅目。
但是此刻,誰都沒有這份觀賞的閑情雅致。
冰冷的刀光交織成密不透風的光幕,轉瞬間,兩人便交鋒了十數個回合,酒吞童子攻勢如暴風驟雨,清平卻也守得滴水不漏,一進一退從庭院這頭打到那頭。明眼人都看出誰略勝一籌。
酒吞童子眸光一沉,即驚心於那如玉長刀不遜於妖刀的鋒銳堅韌,又暗歎清平劍技之高超。
論速度,力量,氣勢,酒吞童子自認為更甚一籌,然而,無論如何都無法突破清平的防守,給他致命一擊!
看著他被自己逼入牆角,依舊冷靜自持,身法不亂,酒吞童子不禁心生一股惜才之心。
“你小小年紀就有如此劍技,今日若是將你斬於此地,未免叫人可惜了。”酒吞童子借著對方的力道,收勢退回百鬼之中。“今夜目的達成,也打得盡興,我也不多打攪了,告辭。”
他回身前,目光投向清冷地佇立於院角的清平,丹紅的薄唇微微勾起,意味深長道“這次你欠我一個人情,下次我會當麵討回。”
就如來時一般,浩浩蕩蕩的百鬼眨眼間似潮水般消失地不見了蹤影。
隻餘寺院內狼藉混亂的眾人,和月輝下橫七豎八的殘屍破骸。
翌日,和風日暖,春光明媚。
平安京的絕大多數人都不知道昨晚延曆寺發生的事情,如往常般開始一天的生活。
神鬼之說在平京盛行,一旦有人得了疾病,第一時間想到的便是有鬼怪作亂,於是請陰陽師,得道高僧來家中念咒畫符,誦經祈禱,若不見效便聽天由命。
平太曾學過中醫,雖不算精通,但普通的小痛小病還是能夠醫治的。而經他診治,也多有奇效,所以街坊鄰裏若是生病了便會找他幫忙,為此,平日裏對他們孤兒寡母的也會多有照顧。
所以,趁今日不用去藤原家進學,家中備用的草藥也快用完,平太覺得進山采藥。
在告別母親,平太帶著健之助一路背著竹簍出了城門,駕輕就熟地找到進山的小路。
時值三月下旬,京都花勢已近尾聲,山中櫻花卻開的正豔。山路曲折,地勢高峻。路旁草木蔥蘢,於雲霧間若隱若現,耳畔有鳥啼三兩聲,遠處溪水潺潺,還有隱於山林深處的古廟鍾聲,這不同於都城內的寧靜祥和之色讓人倍覺心曠神怡。
健之助隨他來過幾次,對尋常幾種草藥的樣子倒也分辨的清楚,平太便讓他分頭行動,正午時分於另一處碰麵。
他走走停停,等耳畔溪流聲越見清晰,才知走到了山中溪流附近。聽著叮咚流水聲不禁口幹舌燥,便扶開遮擋在身前的樹葉,平太正欲上前,卻倏然頓住了腳步,隻見溪流旁有一僧侶正敞著僧袍在擦拭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