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絕代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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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雪走了,身披一襲銀光而去。
這是秋天的夜,秦淮河畔,草色漸黃。舟頭,林楓向著那條千年古道極目遠望。路是彎的,飛雪的影子早已消失在張牙舞爪的樹枝之中,消失在重重疊疊的峰巒之內。
風起了,這風還不算冷,但卻已使林楓的發絲零亂。但他依然矗立舟頭,意圖打破這自然的屏障。
然而人卻是難以戰勝自然的,盡管有些人曾以為自己戰勝了自然而沾沾自喜。他最終還是回到舟中,這個寂寞而又溫馨的場所,對月獨酌。
他是個天生注定與寂寞孤獨為伍的人,血管裏流淌者的,也盡是孤獨與寂寞。或許在別人看來並非如此,但他始終覺得這是給自己下的最好定義。
林楓醉了,他是不輕易醉的,但此刻他卻醉臥舟中。他從小便浪跡江湖,盡管他有著高高的鼻梁,薄薄的嘴唇,以及一雙有神的眼睛,但英俊的麵容,卻始終掩遮不住他二十幾年來所經受過的風霜。
他曾想隱匿山林,平凡此生,以孤舟為友,邀明月為伴。但一個時辰前飛雪的一句話,使他背叛了這個想法。
飛雪是三劍門的小公子,他與林楓自幼相識,關係比他們家鑄劍的玄鐵都還要鐵。韓氏三劍門世代鑄劍,終得鑄劍精髓,江湖名劍玄牝,道衝,飛虹便是三劍門所鑄,自然,也自歸三劍門所屬。
時光荏苒,如今三劍門已是嶺南第一大門派,旗下弟子數千,四海之內,除卻西北大漠之上的火焰堂能與之分庭抗禮之外,再無門派可以與它較量匹敵。再者,三劍門以行俠仗義,扶弱抑強為門規宗旨,所以三劍門的人無論走到那,都會受人三分敬仰。
一般人倘若有這樣生世的話,恐怕要求神拜佛燒高香,感謝上輩子良心發現而行善積德。
然而飛雪不是一般人,他不想站在別人的光環下生存。盡管,別人不是外人。他的人生宗旨,便是死後能讓後人在竹簡上能夠看到他的名字,僅此而已。所以他十五歲的時候便開始獨闖江湖,而且對三劍門是隻字不提。上天對拚搏的人總是會給與回報的,幾年的拚搏,飛雪在江湖上也已有了個響亮的名號。
江湖是自由的,但同時也是黑暗的。那些整天高呼正義的人,行的卻是勾心鬥角,爾虞我詐的事。
飛雪也曾有過林楓那樣的想法——隱匿山林,泛舟絕跡,但他還年輕,他的血還在沸騰。正如他方才對林楓所說的那樣:“如今扶桑人侵我海疆,高麗人伺機南下,倘若人人都種豆南山,鋤禾田園,那麼又有誰來治理整過大明王朝,又有誰來救命於水火?”
或許,飛雪說的是真理,但這條真理無論怎樣都不太不適合林楓,因為他是個浪子,一個孤獨的浪子。
身處江湖,也可以濟難扶貧,但江湖已經有了林楓,飛雪是個絕不甘心隻做配角的人,所以他選擇了一個在世人眼中隻剩下“肮髒”二字可以形容的地方——官場。
夜,已經很深,任何鳴蟲的叫聲已銷聲匿跡,餘留風的呼嘯。漸黃的草葉上已沾滿露霜,在這明月之下,宛如粒粒珍珠,閃閃發光。平闊的江麵,一根麻繩,係著一葉孤舟。
林楓還沒有醒,或許他跟本就不願醒,一個人倘若麵對的是一片寂寞,那麼醉,便是比死更好的一個選擇。他沒有女人,因為他不想被分別時的痛所刺傷。人總有分離的時候。
然而此刻,女人正悄悄的向他靠攏。潔白的輕紗,宛若天邊薄薄的雲翼,她的腳趾掠過水麵,卻未曾激起半點波紋。沒有人知道她是怎麼來的,但她已然半躺舟頭。
但林楓沒有看,便知道她來了。他用包含了三分清醒,七分醉意的語氣道:“夜高霜重,想不到竟還有佳客到訪。”那女子用她那芊細的手指撫弄著她那雙修長的美腿,仿佛在玩弄著一塊絕世的美玉,笑道:“浪子林楓,冠絕天下,今日得見,名不虛傳。”這短短的一十二字,再也普通不過了,但用她這溫柔的聲音說出來,卻如同有著無窮的磁力一般,但凡是個男人,都會被吸引過來。
林楓也不列外,他微微張開雙眼,伸了個懶腰,但立刻,他便被眼前這雙修長白皙如同白玉般的毫無瑕疵美腿所迷住了。他從未見過如此美的腿,也從未見過如此美的人,盡管,曾經有無數雙被世人稱作美腿的推被他所看過,有無數個被世人稱作美人的人被他所抱過。
當他那雙比平時稍大的眼睛看完整個女人時,他隻覺得自己的鼻血已經流到了鼻孔處,他已無法用一個詞來形容這個女人的美,倘若曾經有那麼一個女人能讓他死上一次的話,那麼他可以為眼前這個女人死上百次甚至是千次。他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一個長期與寂寞孤獨為伴的人,黨羽上一個本不屬於人間而是屬於天上的美女時,他的血比任何人的都還要熱,比任何人的都還要澎湃。
這個女人正在以一種得意的眼光看著自己,無論是誰,隻要被這目光看上一眼,都必定會撲上去。她的手仍舊撫摸著自己的大腿,甚至發出了低微的呻吟。要是別的女人的話,林楓定認為這是種低俗的行為無疑,但這個女人卻不是,因為她實在是太美,沒得讓他的一切行為都可以變得高端優雅,成為令別人爭相模仿的動作。
然而林楓究竟是林楓,他最終還是沒有流出鼻血,更沒有撲上去,他隻是靜靜地看著那女人,不過他的大腦已不再是一片空白。那女子好似已有些疲倦,微怒道:“你難道還沒有看夠嗎?”但接著,她又悠然笑道:“想不到人稱天下第一的君子林楓,竟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魔。”
林楓急忙道:“誒,話可不能這麼說,姑娘你在我麵前騷首弄姿,我林楓秋毫無犯,怎麼能說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色魔呢?”“你。。。。。。”女子自添三分怒色,林楓笑道:“再說了,像姑娘你這麼美的絕世美女,如果看都不看一眼的話,那還是男人嘛?”
這話雖略有粗糙,但也動聽。那女子臉上又泛起得意的笑容,因為能被林楓這樣天下聞名的俊男說做美女的,若無沉魚落雁之貌,亦必有閉月羞花之容,更何況美女之前還有“絕世”二字作陪襯。
那女子卻又微怒道:“色就是色,何必為自己解釋呢?”
林楓攤開雙手無奈道:“你定要這麼認為的話,我又有什麼辦法呢?”
他這個動作實在是太搞怪,引得那女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當然,她笑的時候,更美。
那女子笑道:“這麼冷的夜,你難道就隻隻打算讓我站在這舟頭吹冷空氣?”
林楓哈哈笑道:“姑娘若是不棄,何不進來一坐。”這便是林楓的家,長兩丈寬三尺的一條小舟。舟內,一張小床,床頭一張小桌,桌上一盞油燈。
沒有椅子,那女子也不客氣,坐上床頭。她簡直不敢相信,江湖上名氣如雷貫耳的林楓,令無數妙齡少女犯花癡的林楓,住的竟是如此簡陋,甚至是不堪入目。
林楓客氣道:“姑娘深夜到訪,莫不是就是為了進我這破屋裏坐坐吧?”
“當然不是。”那女子道:“你可知道火焰堂這一門派?”
“當然知道,江湖人言‘南有三劍,北有火焰,若欲至尊,斷劍熄焰’,這三歲小孩都知道的門派,我豈有不知之理?”林楓微微笑道:“但其實我想知道的是,這與姑娘你深更半夜來這找我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係,你難道就不知道火焰堂再幾個月前就被人秘密給滅了嗎?”這本是個令人震驚的消息,但對林楓卻是不然,不是因為他已經聽過這個消息,而是他根本沒有震驚的必要。一個人有什麼必要去為一件和自己毫無幹係的事而震驚呢?他的臉上,仍是不會消失的,平靜的笑。
“其實我想知道的就隻有美女你姓甚名誰,家住哪裏,以後我怎樣才能找到。姑娘你又何必告訴我這麼多呢?”
“如果說我告訴你這麼多是因為你長得帥你信麼?”
“信,當然信,怎麼不信?”林楓看起來比任何時候都還要開心,因為他知道,一個女人倘若對一個男人說這樣的話的話,那麼就隻能證明一點,這個女人對這個男人已經有了感覺。
那女子亦笑道:“林楓武功第一,人品第一,要我看呀,這自愛也是第一。”她說這話時,人已經退到岸上。林楓道:“其實自愛也是一種高貴的人品,不是麼?”那女子長袖一揮,激起一團冷水,潑向林楓,他本可以避開的,但他沒有。
“誒,姑娘,你還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呢?”
“你若想知道我是誰,明天就去南門外的野豬林,我一定告訴你。”這話音還在河畔蕩漾,但她的人影卻早已如流星般消失在林楓視野之內。
林楓笑著搖了搖頭,道“都說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我林楓雖是江湖一浪子,恐怕也不得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