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初行就這麼厚顏無恥住進了雲天醫館，這段日子每天端著那一張自以為迷死人不償命的笑臉在我麵前晃，竟惹得這段時間醫館來往出路大大半增加女患者，老幼不分，我賭一個饅頭，這些人純粹是來看人妖的——顏初行，果然是妖孽。
    我在藥櫃前忙著配藥，老頭兩腮微紅踱了過來，手裏自少不了他那個酒葫蘆，這德行，準是又喝多了。
    “外甥女，姓顏的那小子真不錯，老頭子我這些天也幫你留意觀察來著，嗯，會做人，有前途。。。。。。”說著又豪飲了一口酒，末了打了一個夠味的飽嗝。
    “我說老頭，他顏初行幾罐子貓尿就把你哄得成牆草了？”別以為我不知道，這段時日他這不離手的酒葫蘆中裝的全都是醉濤樓名酒，要不是那個醉濤樓老板為了討好顏初行，他糟老頭脖子伸到長江尾也舔不到一口。
    瞧那賊賊的笑，端的一個沒義氣。
    “哎呀，外甥女，這般小事咱們就不計較它了，我老頭酒沒少喝，但是腦瓜清醒著呢，自然是站在你這邊。”
    我手中依舊搗鼓草藥，懶得同他較真。
    “咋滴，姓顏的小子平時總是在這邊轉悠，今日怎不見影子了？”
    “我讓他去送藥了。”
    “嗯，真聽話。小萌也一起去了？”
    “這兩現在比我親，自然跟去了。”我口語中不可忽略的醋意。
    “外甥女，有件事我琢磨著有古怪。”
    “古怪？哪怪了？”
    “你忘記了，小萌的身世？”他正經起來。
    這話也引起我的認真對待，繼續聽他說。
    “按理說，我們都不曾在姓顏的麵前提過小萌的父親是誰？照著顏初行對你現在的態度，怎麼就不問問這孩子哪來的？”
    我這幾日竟在一旁幹生氣他顏初行拐了自己女兒，爺兩好得跟什麼似的，倒忘記了這茬，的確，顏初行怎麼也不懷疑孩子的來曆呢？
    我正想著，門外上官小萌急哄哄跑來：“娘，娘，顏少被人帶走了。。。。。。”
    我拉過孩子，問個清楚：“怎麼了？慢慢說。”
    “我們去棲春樓碰到上次跟我比賽喝酒的大哥哥，後來他們都要進嬌嬌姐姐的房間，結果打起來了，後來顏少輸了，那大哥哥也奇怪，嬌嬌姐姐也不要了，直接扛著顏少飛走了。”
    “嬌嬌姐姐？哪個嬌嬌？”
    “就是和我一起比賽喝酒的那個好漂亮的說話很好聽的姐姐。”
    得，起碼人物是清楚了，女兒說的大哥哥是上次帶顏初行來的榮少，那個嬌嬌。。。。。。就是棲春樓的董嬌娘。我聽小萌手舞足蹈講述經過，卻還是沒進狀況。
    顏初行被榮少。。。。。。扛。。。。。。走了？
    還是為了進那個董嬌娘的房間才惹的黴？
    當真是越發出息。。。。。。
    “那趕緊找到人，姓顏的和那個拿扇子的小子那日在品酒時候眼神就透著古怪，敵友不明。”糟老頭說。
    “活該，沒事去那種地方，死性不改。”居然還帶上我女兒，可惡。
    “娘，我們是去送藥的。”女兒一句話提醒我。
    好吧，今天給他的藥是董嬌娘的駐顏藥。。。。。。但是，重點在，他進人家房間做什麼，還是自找的他。
    “我又不知那個榮少去哪了，怎麼找？”我是真不知道。
    “他說他住在東成別院”女兒接了我的話。
    “你又知道？”雖然我約莫察覺出事情的蹊蹺，不過走一趟是必然了。
    這座名喚東成別院的門府卻是坐落在紅花鎮最繁華的西段，東成擇西就，總有一種反逆意味。看來是知曉今日有客到訪，所以大門掩而未鎖，我自行步入。
    一路向裏，修竹層林，一派翠染，清香如聞，倒是雅致歸靜。
    遠離江湖太久，已經快忘記了風雨前奏總是晴好空明這個常態，榮少故意告知小萌自己身處所在，那我的到來隻是成全他的計劃，如今，客已至，做主人的卻故作神秘，江湖人的習性和通病啊，依舊是看不慣。
    “雲天莊大小姐的膽識與風采，不減當年。”語調淡逸，我卻聽過。
    “當年？你說的當年其實已經很久遠了？榮少早前認識我嗎？”我問。
    “洛陽雲天盛時無偶，在下卻無緣一會，實在憾事一筆。”說話間似真有那麼點恨晚的模樣。
    “哼，大家明人不作僑情事，虛頭就都省下吧。榮少當日抬著顏初行來我醫館暗語相挾讓我收留救治，我還以為兩位是相識好友，隻是，今日這一出，上官芳芳倒有些看不明白了。”江湖人的口氣，什麼地方說什麼話，我也是改不了江湖毛病。
    隻見對麵公子悠然敲著手中折扇，臉上的笑跟顏初行卻不同，那種淡而遠，輕而冷的意味，像迷霧，畢竟相識兩麵，看不透是正常的。
    “仙孽絕塵、幽冥無雙、舞林櫻姬、雲燕上官，多年前江湖人憑讚四個武林女子，雲天莊大小姐行事疾如風快如燕，言行總是那麼爽快、果斷。”
    “榮少過獎，雖然這些年我橫衝直撞的毛病壓下了不少，可是碰到有些悶軟迂回、躲急避重的人，總是難以忍受。所以，你最好盡快切入正題，顏初行人呢？”
    “顏少此刻在西苑休息，在下有話與上官小姐一晤，所以我們先別去打攪他了。”姓榮的果然目的在引我來此。
    “我與榮少該是不熟吧，怎麼勞駕你大費周章引我來此？”
    此刻我們已經對坐與竹林間一處石桌旁。
    “在下無意冒犯上官小姐，隻是，有些人有些事有些話，不忍隱瞞。”他的眼神似乎永遠都不會有其他光芒，除了沉靜。
    “什麼事什麼人，榮少又有什麼話相告，但說無妨。”
    “在下要說的事是江湖之事，人，與多顏公子相關。”他振振說出。
    “哼，有意思，你繼續。”
    “多顏公子來紅花鎮尋上官小姐。。。。。。”
    “停，應該是他來紅花鎮參加品酒會趕巧遇上了我”我糾正。
    “嗬，他在此逗留，也是為你。。。。。。”
    “停，他是把身上家底敗光了我好心收留他。”我再糾正。
    眼見對麵拿扇子的那位有些不爽了，我忙說：“好，我不說了，你繼續。。。。。。”
    “難道上官小姐沒發現近日紅花鎮的不尋常？”
    “我醫館生意是好了很多，這算不尋常嗎？”我沒有開玩笑，最近醫館生意是比較好，不過在我看來多半是某些花癡來看人妖的。
    “紅花鎮來了許多江湖人，皆是衝多顏公子而來。”他定定對著我說。
    我開始認真了，問道：“衝著顏初行？楓木堡雖在江湖算個角色，可是並沒有什麼值得這麼多江湖人惦記的，顏初行雖然放浪不羈，卻最是懶得招麻煩，怎麼會惹上這批人呢？”
    “四個字——懷璧其罪。”
    “什麼璧？”
    “閻王鎖。”
    “閻王鎖？什麼東西？”
    “上官小姐可聽過臨州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