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卷二 白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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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此,這頭白狐便在南山寺上安了家。
彎彎折折的山路邊上長著一棵百年銀杏樹,小和尚以前做功課做得累了便喜歡爬上一側斜著的樹枝小憩,自從那白狐狸來了他便再沒爬上過樹,因為那狐狸笨得很,看著他在樹枝上悠閑的靠著隻能在底下用小爪子抓樹皮,烏黑的眼睛裏不一會兒就泛起了水光,看得他小心肝一顫,連連從樹上跳下來。
白狐狸看見小和尚從樹上跳下來,滿眼的幽怨瞬間煙消雲散,小和尚坐在樹下背靠著樹幹,拍拍自己的一條腿,白狐狸愣了一瞬,隨即顛顛的小跑過來,整個身子趴了上去……
“方丈,十一師弟又去後山喂狐狸了,原本這五觀堂就小,正好他不在這吃飯,就把他的位置騰出來吧也寬敞……”
……
挑水,劈柴,念經,打坐,從此小和尚一日必做之事中,多了一樁“喂狐狸”。
深山老林的寺院,沒什麼好的吃食,每日的飯除了白粥還是白粥,狐狸趴在小和尚腿上,模樣憨態可掬,吃的倒是有滋有味。
世人皆道山中無歲月,轉眼間,雲淡風輕便是三年。
小和尚不再是十一師弟,他身後也有一群小土豆跟著他的腳後跟,嘴裏軟軟糯糯的喊著“十一師兄。”
狐狸仍然笨手笨腳的跟在當年的小和尚身後,不過那人身量又高了許多,臉上的青澀少了許多,一成未變的隻有那棵銀杏樹,在狐狸眼中仍然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忽有一日,掌門方丈將小和尚喊到了自己房中,意味深長捏著胡須,沉吟道,“十一,你今年多大了?”
小和尚愣了片刻後答道,“自師父將我收養那日便是十一重生之日,如今已過不多不少十九載。”
方丈又道,“近雙十的年紀,也該出山曆練一番了。”
颯颯秋風的山路一側,小和尚來回揉搓狐狸毛茸茸的腦袋許久,眼中翻過幾輪春夏秋冬四季顏色,終於吐出了一句話,“小白,師父讓我下山曆練,你可以在這等我回來嗎?若是不想……也沒關係,若是你要回去,記得學聰明點,別再讓那惡虎捉到了……”
白狐狸和他對視許久,隨後掃了掃尾巴,前爪向後退了兩步,轉過頭去朝山下跑了,後爪刨出了一溜銀杏落葉,層層落葉趨於平穩的瞬間,那抹白色的影子也不見了。
小和尚愣了一瞬,隨即長出了一口氣,胸膛裏空落落的難受,像是什麼東西丟了。
……
小和尚沒有帶過多的行李,隻是一手一隻缽盂一手一隻長棍,外加肩上一個小小的包裹。
離了南山寺,身無分文,又沒人管吃管住,他此時方知出門曆練之不易,走了一日的路身心俱疲饑渴交加,眼看著天就要黑了下來,他卻還沒繞出這片荒無人煙的荒原,就在他快要放棄,打算隨意在一棵樹上對付一晚上的時候,眼前忽然出現一絲細微光線。
小和尚看見希望一般朝著那光線的方向走去,走進了才發現那是一間早已荒廢的寺廟,寺廟中似乎是有人留宿,蜘蛛網的縫隙中透出了一塊跳動的火苗。
小和尚輕手輕腳的走到了寺廟門口,抬手輕輕敲了敲早已搖搖欲墜的木門,輕聲問了句,“有人嗎?”
屋子裏的火苗動了一下,裏麵傳來輕微的呻吟喘息之聲,卻沒人答應,小和尚又問了一句,“有人在嗎?”
還是沒人答應,小和尚便覺得這火是之前有人來過點起來的,臨走忘了熄了的,剛想抬腳邁進去,眼前陡然冒出了一個妝容豔麗的綠衣女子,小和尚毫無防備,被嚇得一個屁股坐在了地上。
那綠衣女子為他這憨樣掩嘴笑了起來,下一刻卻把臉貼的同小和尚的不過一寸遠,吐出的氣息潮乎乎的,小和尚一低頭就看見那女子衣衫淩亂,領口微張,露出裏麵大片春色,一時臉漲得通紅,連連別了過去。
綠衣女子一把捏住了小和尚的下巴,聲音輕柔魅惑,“哪裏來的小和尚,細皮嫩肉的,嘶,味道真好聞。”說著竟然將鼻子蹭到了他的頸間,惹得小和尚連滾帶爬往後撤。
“女施主請自重!”
綠衣女子眼睛裏閃過一陣錯愕,隨即兩步走到小和尚麵前,一手拉住了他的胳膊,不顧他的反抗,柔柔道,“小師父,外麵夜風大,仔細著涼,進來陪奴家一同取暖可好,漫漫長夜,也不至於太寂寞。”
小和尚看著那女子的眼睛,本想拒絕,奈何手腳像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動憚不得,隻得被她牽著走。
阿彌陀佛,深山老林,孤男寡女,共處一寺,小和尚心中極度的不安。
綠衣女子牽著小和尚坐到了寺廟之內,一團篝火映得女子的臉一片妖豔詭異,小和尚心中有種不安的預感,唯一能動的眼睛滴溜溜亂轉,這不轉不打緊,一看就嚇得他差點昏死過去,就在他右手側的牆角處,橫臥著一具男屍!那男屍身上的布料都還在,偏偏布料下是一副皮包骨頭的幹架子,小和尚額頭上冷汗刷刷的往下掉,想跑,卻動不得,想喊,又不敢出聲。
綠衣女子順著他的目光望過去,突然就將嘴巴湊近了小和尚的耳朵,低聲道,“小和尚,看什麼呢?”
“那,那,那有個死人……”小和尚口齒不清的回到。
“唔,你說他啊,他看起來人模狗樣的,其實殼子裏早就沒什麼陽氣了,都是平日裏縱欲過度的下場,我玩的一點都不爽,不過,我看你倒是不錯呢,頭頂陽氣旺得很啊~享用過後應該很補~”女子說著還伸出舌頭舔了舔嘴角。
“你,你,你要幹嘛……”
“放鬆~我會很溫柔的,我要帶你去做一件人生在世最快活的事兒~想不想要?”
“不想……你放開我……你住手!”小和尚睜大了眼睛看著那女人的手正在解自己的衣裳,灰色的袈裟被她一把撕開,隨即一口咬上了他的脖子!
“唔!”那痛感不似他三年前被老虎咬,而是像被兩道尖細的針刺入,帶著詭異的疼痛。
忽然外麵一陣狂風大作,寺廟中的火苗被吹滅,飛沙走石的瞬間早已破爛的門窗被震碎,一抹白色順著月光流入,小和尚眼中早已出現了幻覺,隻覺得今夜的月亮格外的美。
一個身著白衣的人影躍窗而入,一掌拍在了綠衣女子的後背,瞬間留下了三道尖利抓痕,女子仰頭一聲哀嚎,轉身便朝著那不速之客飛撲過去。
小和尚隻覺得自己眼皮越來越重,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了,耳畔傳來幾聲他聽不懂的對話。
“騷狐狸!上次我家虎爺放過你,你不知感恩就算了!為何要壞我好事!”
“珠兒,你碰誰殺誰我都不管,但是這個小和尚,我無論如何都不會讓你動他分毫。”
“哈哈哈!好笑,原來這是你的老相好,你這品味真是獨特,居然不找正常男人反而找一個和尚,不過這和尚似乎比一般人陽氣更足些,嘖嘖嘖,看你平日裏一本正經的,其實裏麵比誰都騷!”
“珠兒,把你蜘蛛毒的解藥給我,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不客氣?你還真拿自己當仙人了啊?不過是一頭被青丘之國逐出門外的臭狐狸,本質裏就是一個妖!我最惡心的就是你這自恃清高的嘴臉!解藥,我的毒從來沒有解藥,你就看著這小和尚最後毒發身亡吧!哈哈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