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程好特意為兩人準備了早餐，但是想到昨天晚上參觀到的“廚房”，規尺幹笑兩聲委婉拒絕。幸好還有三師兄的點心可以解解饞。
    十四幾次開口想要說什麼，看到規尺蔫蔫兒的樣子就又咽了回去。從前規尺在他身邊的時候年紀還小，他們師兄弟個個當寶一樣護著他，從沒說過一句重話。十四昨晚也不知怎麼看著規尺維護那個男人就惱得很，再加上之前師傅吩咐的事始終是個心結。一時情急才會凶他，現在……規尺一個勁兒埋頭扒飯，十四皺眉，小十五都不理他了。
    期間，十四和規尺一直沒有任何交談，一旁的程好抓耳撓腮的，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早餐就在這種尷尬的氛圍下結束。
    吃過飯，程好笑嘻嘻地對兩人說：“我之前不是跟你們說想請你們幫個忙嗎？是這樣的，我有個朋友開家網店，店裏的圖片一直找不到模特來拍，昨天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覺得你特合適。”
    程好說的“你”明顯是指十四師兄，他嘴上說不在意，卻自從天亮一直不敢直視規尺的臉。
    十四看看規尺，後者悶頭吃點心，絲毫不在意的樣子。十四莫名氣惱，一口答應下來。
    “不過，模特是做什麼的？”
    “他那是家小店，拍幾張照片就成，你去了就知道。那個，小兄弟要一起去嗎？”
    規尺看看十四，十四果斷道：“當然要去。”規尺點點頭，跟著兩人走了。
    這方小世界處於發展中期，雖然規尺不懂發展中期是什麼意思。十四說，各個小世界有他的發展規律。初生期，發展期，成熟期，衰落期。每個時期分前中後三個小階段。發展中期的人類能夠熟練使用科技代替人力，卻遠遠沒有觸及本源。
    “他們自以為探索到生命的奧秘，其實他們所認識的世界不過是神願意讓他們看到的而已。”
    “哦。”規尺淡淡應了聲，沒再多說什麼。
    十四眉頭緊鎖，看看規尺，輕輕歎氣。
    熙熙攘攘的人群是到哪裏都不少的。仿佛自離了那棟大樓之後一下子變得嘈雜起來。
    程好殷勤地介紹幾人認識，卻不過三分鍾就被他那朋友找借口支開了。剩下三個人大眼瞪小眼。
    最先開口的是十四，開門見山道：“名字？”
    店主是個看上去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頭發是罕見的綠色，配上那張痞痞的臉簡直就像是在臉上刻了大大的兩個字——“討打”。
    十四握握拳，有點手癢。
    “我叫山君成，凡界伴生小世界淩界本土神明。兩位上仙來我這，一畝三分地有事兒？”
    十四道：“這片世界厲鬼作祟，不要說你不知曉。”
    山君成聳聳肩，滿不在乎，道：“嗨，我還以為多大點兒事，哪兒還缺幾隻厲鬼，犯不著兩位大動幹戈的吧？”
    十四眼睛一眯，左手一轉，五隻羽刃在指尖盤旋兩圈，倏地一聲飛出去，直衝山君成麵門。山君成瞬間瞳孔放大，尚來不及反應，五隻羽刃從他頭頂穿過，他一時間隻覺得頭皮一涼，背後冷汗浸濕了兩層衣服。
    “你缺不缺這幾隻厲鬼我管不著也不想管，我隻問我要找的這一個。關於女鬼葉輕塵的事，你知道多少，全部一五一十地告訴我。”
    山君成艱難地咽咽口水，僵硬著脖子看向旁邊的鏡子，頭頂上被五把羽刃剃出幾道鋥光瓦亮的溝壑，活脫脫春天裏耕過的田壟，綠油油的麥苗隨風飄蕩，花枝招展。
    “是，是……”
    山君成老實了許多，他知道的還不算少。
    據他所說，那女鬼葉輕塵死於二十五歲，生前就住在昨晚十四和規尺去過的802，她自幼就是孤兒，二十歲出頭就到了一家幼兒園當老師。去年卻不怎麼一下子有了身孕，她不說也沒有知道孩子父親是誰。鄰裏左右背地裏指指點點，工作也丟了。她也毫不在乎，一個人生下了兒子。山君成一直住在這附近，聽說這事後隱匿行跡去看過她們母子幾次，小孩子看上去很健康，肉乎乎的。
    說來也奇，葉輕塵雖然丟了工作，吃穿用度卻樣樣不差，出手不算闊綽吧但也不吝嗇。惹得鄰居們都開始打聽幼兒園老師是不是挺賺錢，不然她怎麼攢下那麼多錢。
    好景不長，葉輕塵的兒子剛滿月就毫無征兆地死了。葉輕塵傷心過度，兩天之後的夜裏跳樓也死了。她死時穿著紅衣從八樓跳下，有人去看了屍體，接連幾天都吃不下飯。聽人說她死狀十分淒慘，自然而然地，有了鬧鬼的傳言。
    802出了這兩件事也沒人敢住了。那棟樓裏之後接二連三的出事，人們被嚇怕了，能搬的都匆匆搬走。剩下的不是年老體弱就是二愣子。
    十四問道：“剩下的還有誰？”
    這時候程好回來了，看他們三人坐著聊天，問道：“你們還沒開始？”
    山君成斜眼偷瞟十四，後者麵色一寒，他猛地一哆嗦，道：“不不，不用了。我還是找別人好了，我跟這位，咳，先生投緣，他的房費什麼你記在我這兒就是，我改天還你。”
    程好眼睛一瞪，指著山君成的腦袋，驚叫道：“你的頭發！”
    山君成狠狠瞪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