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個漆黑的小狗樣的動物吮著規尺的手指一顫一顫，眼珠子烏溜溜的，混在同色的毛臉上分辨不出。身長不到半尺，尾巴倒有兩個身子長。
    規尺見它可愛，抱起來，親昵地拿臉貼貼它，笑道：“師兄，讓小黑跟著我們上路行嗎？”
    十四眉頭緊皺，道：“人不可貌相。萬一這是隻凶獸趁你睡著一口把你吞掉怎麼辦？”
    小家夥抬頭爪子搭著規尺的臉，舔咬他的下巴，兩隻玩得不亦樂乎。
    規尺被撓到癢處，嬉笑著撥開小家夥，一邊問十四：“師兄你剛才說什麼？”
    ……完全沒有聽進去。
    十四轉身，進了內屋。不一會兒，鑽出來叫規尺去吃晚飯。
    半個時辰後。
    十四幫小家夥洗過澡，確認它身上沒有跳蚤虱子之類的寄生蟲，滴了藥液在眼睛和耳朵裏，防止它生病。聞聞，除了撲鼻而來的清香之外沒有異味，才堪堪放過它。
    小家夥一脫離魔掌就搖頭擺尾地來找規尺。後者此時正泡在大桶熱水中，舒舒服服靠著，時不時伸手拈一塊旁邊的糕點。人生樂事，不過如此。
    規尺忍不了小家夥抓浴桶那刺耳的聲音，懶洋洋地踢一腳，道：“小黑你別鬧，讓我再躺一會兒。師兄，水涼了，加熱水。”
    十四便提了水桶來加水，蒸騰的熱氣撲在麵上，染紅了臉頰。
    “嗯……舒服……”規尺眯著眼睛歎道，“多少年沒這麼享受過了。”
    十四道：“你跟著……咳，當初我不是告訴你自己好好照顧自己，怎麼受這麼多苦。”
    規尺道：“也沒怎麼苦，到底還是幾位師兄對我好，處處嬌慣著。老師雖說和藹，我也不好意思叫他老人家做這些不是？來，吃一個。”
    規尺劃開水趴在浴桶上，舉著一塊糕點遞在十四嘴邊。
    十四咬過糕點，撇過臉去，有些吃味地道：“幾位師兄？你倒是說說你還有哪個師兄待你如我這般好？哼，大師兄做什麼都隻顧著二師兄，二師兄就是個笑麵虎，逗你玩兒還行，何時把你放心上了？還有三師兄，自己都是個需要照顧的，怎麼照顧你？也就是我，時時把你擺在前麵。如今你不小心出了事，陪在你身邊的還不是你十四師兄我？你倒好，把他們幾個掛在嘴邊。”
    規尺見十四師兄不悅，巴巴地捧了糕點去討好，笑嘻嘻道：“是是是，十四師兄說得是！回去我就告訴大師兄二師兄還有三師兄，今後我就隻認十四師兄你一個！師兄師兄你別氣，這綠豆糕可是你最愛的，吃了順順。”
    十四哼一聲，回頭接過糕點大人大量地原諒他。
    規尺抬著臉小狗一般腆著臉，十四舌尖不經意在他手心劃過，留下一道亮亮的水跡。綠豆糕的味道恰到好處的香甜，十四嚼了兩下，有點別扭地停住。規尺湊在他近前，兩人呼吸相聞，莫名有些尷尬。
    十四望著規尺的眼睛，距離太近，他幾乎能聽到規尺皮膚下血管跳動聲。十四艱難地把綠豆糕咽下去，聲音有些迷離，道：“十五？”
    規尺摸摸十四眼角，道：“十四師兄，你的眼睛怎麼這麼好看。”
    話音剛落，十四瞳孔驟然放大，猛地推一把規尺，自己連連後退。
    規尺跌坐在浴桶裏，隻覺眼前一花，一個白色的身影閃過。
    再望去時，十四師兄已經和那人交起手來。
    十四師兄以掌為刀，臂作盾。一身骨肉更勝鋼鐵，對麵那人明顯不敵，不過打個照麵，就被逼退。
    規尺穿好衣服，抱著小黑走出來時，十四師兄正等著他。十四師兄一見他便拿了鑰匙在鎖孔裏轉了兩圈，再開門時便見到方才的客棧。隻是跟剛才比起來雜亂許多。
    一個琳琅滿身的白衣少年站在正中，指著出來的十四和規尺對鸚鵡和老者道：“喏？他們這不是出來了？照店裏的規矩，出入一次為限。他們既然出門，這房間就是無主的，現在本少要預定這間房。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十四師兄眼睛一眯，道：“你說什麼？”
    “看什麼看，醜八怪。本少說得有錯嗎？識相快點滾，別給自己找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