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雷雨夜之惑（8）
    亥時一到，天卻陰了，短短片刻，大批烏雲就覆蓋了原本晴朗的星空，疾風裏帶著濕潤水汽，遠處開始響起沉悶的雷聲，竟是要下暴雨的陣勢。
    一道白刃般的閃電直劈在白鷺關城牆上，值守軍兵嚇的一縮頭，炸雷聲好像就在頭頂，震得人三魂出竅，緊接著又是連串的炸雷，雲層裏閃電刺眼，暴雨傾盆而下。
    慕容瑾在睡夢中被巨響驚醒，翻身坐起，抓起離冰劍就要出鞘，等看見窗上白光直閃，又聽見了雷聲，才放下劍。他最近事情多，連著三四天都沒怎麼睡覺，今天特地多喝了幾杯酒，天一黑就早早休息了。
    “現在什麼時辰？”他隔著帳門問外麵值夜的親兵。
    “回陛下，亥時三刻。”
    他躺下，聽著外麵的雷雨聲，卻睡不著了，雷聲從帳篷頂碾過去，一陣緊似一陣，好像一千個人一起擂鼓，鼓聲震天。過了好一會兒，幾個炸雷響過，雷聲才漸漸遠了。
    雨越下越大。
    慕容瑾起身穿衣服，他還是不放心，今天這雨下的有點奇怪，尤其是那雷聲，總讓人心裏不安。
    親兵們打起大傘，慕容瑾踩著一寸高的水往禦帳走，天上雲潮洶湧，電閃雷鳴，剛才走遠的雷聲又轉了回來。
    禦帳外，雪牙蒼狼的親兵們戴著鬥笠，穿著蓑衣，目光銳利，戒備森嚴。大帳裏點著兩盞風燈，黑袍的美少年披著軟甲端坐在床頭地上，長槍放在腳邊，身旁的床上睡著大將軍。韓鑰每天晚上都要一個人在這裏守夜，幾個月來都是如此。
    慕容瑾在床尾的蒲團上坐下，韓鑰也不說話，低頭看著橫在膝上的佩劍，這把劍名為青霓，看上去毫不起眼，像極了普通的佩劍，實則為一柄削鐵如泥的名劍，是衛央在他十六歲生辰時送的禮物。
    “白鷺關在五月就下這麼大的雨了嗎？”慕容瑾問。
    “不是，白鷺關的暴雨季在七月，五月的雨沒有這麼大，我們來了以後查過，白鷺關從不發洪水，每年的七月前，十一月後，不會下特別大的暴雨。”
    幾道白亮耀眼的閃電劃過，沉悶的雷聲由遠及近，慕容瑾側耳細聽一會兒，“我覺得今晚這雨不大正常，感覺有些怪，好像有什麼東西藏在雨裏。”
    韓鑰抬眼與他對視，目光警覺，“我們在白鷺關呆了四年，還沒遇到過這麼大的雨，而且，這雷聲有古怪。”
    兩個人站起身，他們都是指揮過千軍萬馬的大將，知道大隊騎兵衝鋒時的陣勢，而此時，地麵正在微微震動，雷聲從四麵八方滾來，轟隆隆的響成一片，仿佛幾千人敲響了一麵巨大的鼓，又好像數萬匹戰馬在原野上奔騰。
    慕容瑾大喊：“來人！”
    先撲進門的是雪牙營的一個白甲騎士，慕容瑾認得他叫葉無忌，是衛央的親兵隊長。
    “將軍，獅子雪咬斷了韁繩，在大營裏亂跑，大家不敢硬攔。”葉無忌語速很快，但並不慌亂。
    韓鑰：“怎麼回事？它不是最聽話的嗎？”
    “不知道，它從來沒這麼暴躁過，又跳又咬，誰也靠不上去。”
    “別的馬呢？有什麼異常？”
    葉無忌遲疑了一下，說：“除了那一千匹戰馬，其它的馬都趴地上了，不動也不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