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飛雪狂歌（7）
    所有的雪牙蒼狼騎士一齊在馬上躬身施禮，沒有人懷疑，沒有人猶豫，他們沉默無言的行禮，沉默無言的表示誓死追隨大將軍。
    衛央看著漫天紛湧的大雪，深吸一口氣，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放在刀柄上。
    大雪落下。
    這就是結局了。
    他說：“燕國皇帝陛下，不是想看我的刀嗎，今天你會看到最好的刀，拿起你的兵器，帶領你的部下，我們決一死戰！”
    慕容瑾握住肋下劍鞘，“如果你非打不可，我陪你，可是我不甘心，像希桓那樣的人不配當皇帝，我承認我有野心，可那並不是錯的，我不想做你的敵人。”
    他慢慢拔出離冰，“我說過，我早就輸了，衛央，從現在起，我永遠也不會是你的敵人。”
    離冰劍出鞘，慕容瑾的聲音低沉悅耳，帶著某種安祥的熱烈，“如果殺了我能讓你好過一點……那麼，我願意。”
    衛央放在刀柄上的手一下子扣緊，他看著慕容瑾深邃的眼睛，覺得自己正陷入一場可怕的深淵。
    這裏有十二萬精銳之師，可能是全天下最好的軍隊了，他的雪牙蒼狼，慕容瑾的雲中衛，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真正的戰士。
    可是這些人就要死了！
    四年前羅定山大戰時，衛央用的是屠龍之戰，結果杜瀾心和十五萬楚軍全軍覆沒。今天他本打算用焚天，焚天是雪刀十三式中的第十一式，又名不周山之戰，顧名思義，是足以天崩地裂的刀法。一旦焚天發動，這十萬雲中衛幾乎不會有幸存者。
    使用這樣霸道酷烈的刀術，當然是要付出代價的。焚天在消滅數以萬計的敵人同時，使用它的人同樣不可能幸存，這是一種同歸於盡的刀法。
    可是？這些人應該去死嗎？
    殺掉滿朝忠臣良將的希桓還高高在上的活著，難道白鷺關外這十幾萬人就該去死嗎！難道雪牙蒼狼出生入死的跟隨他，就是為了有一天他們的大將軍將他們送上毫無價值的死路嗎！
    雲中衛是陳國的敵人還是希桓的敵人？不管哪一國的百姓盼望的都是明君，而絕不是希桓這樣的皇帝。其實希桓根本不配當皇帝，這一點衛央心裏一清二楚。
    投降是恥辱，他不能忍受；部下都死了，他就能忍受嗎？
    身為主將，將自己的部下送上一條毫無意義的死路，是一種罪孽！
    身為真正的武士，無視正義，助紂為虐，殺死雲中衛這樣的軍隊，是否也是一種罪孽？
    雲中衛是希桓的敵人，但不是天下的敵人；四年前他殺了杜瀾心，同樣的過錯，他不想再做第二次！
    衛央握刀的手越來越用力，可是他的手卻不可抑製的顫抖，身體也在顫抖，他狠狠咬著牙，冰冷的眼眸裏漸漸燃燒起絕望的火焰。
    他絕望的意識到自己根本不會殺了這些人，他真正想殺的，隻有自己！
    跟投降的恥辱相比，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忍受讓部下去無謂的送死。
    他從沒像現在這樣絕望過，他可以殺了所有人，可是他卻無法那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