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雪狂歌傳》  第三十五章:蒼溪霧陣( 7 )   加入書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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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蒼溪霧陣(7)
    兩個人騎馬小心走到土崖邊上,“護住你的馬,跳。”衛央低聲說著,連人帶馬一起撲下窪地。
    馬蹄落地的瞬間,金戈之聲如雷貫耳,韓鑰以為自己到了戰場,耳朵裏聽到的全是人馬廝殺的聲音,可眼睛看到的隻是一團又一團的霧。衛央說,“別去聽那些人喊馬嘶,斂住心神,往遠看。”
    片刻之後,戰場的廝殺聲果然沒有了,取而代之的是少數兵器相交的聲音,遠處窪地中間的一團濃霧裏有人在打鬥。
    衛央催馬直入濃霧,率先進入眼簾的是火光,這裏霧很少,窪地也比在土崖上看時大得多,靠外圈四散著十幾塊一、兩丈見方的黑色巨石,窪地中間稀稀拉拉長著十幾棵大樹,每棵樹上都綁著二十多支大火把,照的周圍一清二楚,大約五十多人正在打鬥搏殺,地上躺著十幾個人和馬的屍體。人多的一夥兒穿土黃色衣褲,腰紮紅板帶。人少的一夥兒,靛藍長袍灰白鬥篷,看著有點眼熟,裏麵有兩個年輕人則格外顯眼,衛央一見,暗道一聲,真是冤家路窄!
    那兩個人都穿著名貴的狐裘,一個是白樽,另一個是慕容瑾。
    戰團裏突然闖進來兩匹馬,這些人都是一愣,紛紛住手後退。黃衣人一夥兒為首的是個身高過丈的中年巨漢,體格魁偉,一身紅衣,光頭上爬著一隻通體鮮紅的大毒蠍子,衛央和韓鑰都嚇了一跳,仔細一看,原來是刺青,可就算是個刺青也夠嚇人的,活靈活現,跟真的沒區別。衛央看到這個紅蠍子刺青,心裏一沉,他已經猜出這個人的大概來曆了。韓鑰悄悄問:“哥,這家夥什麼來頭?怎麼看著這麼邪行?”
    “如果我沒猜錯,他應該來自佤山。”
    “佤山?楚國南邊的那個佤山?佤山也有秘術師?”
    “佤山沒有秘道術,但他們有巫術,這人應該是一個佤山祭師。”
    “祭師?就像楚國的神使官那種?”
    “不是,佤山的祭師不是官員,隻是江湖上一個流派,他們練的都是邪門歪道,專門用來害人。”
    “那個慕容瑾不好好在天水關呆著,跑到楚國來幹什麼?”韓鑰一看是慕容瑾,心裏就不舒服。
    燕帝慕容瑾沒想到會在楚國見到衛央,愣怔了好一會兒,卻沒敢打招呼,這回他多了個心眼兒,燕陳正在交戰,衛央不在白鷺關駐守,反來了楚國,他不了解內情,不敢貿然說話。
    韓鑰說,“怎麼辦?要知道是燕國的人,我們就不進來了。”
    衛央想了想,對紅衣大漢說:“抱歉,我們是趕路的商人,剛才迷了路,打擾了各位,我們這就走,還請各位見諒。”
    說著帶馬就走,紅衣大漢沒有阻攔,他們兩人順利出了窪地中間的霧團。
    一個黃衣人問:“師傅,您怎麼放他們走了?”
    紅衣大漢嘿嘿一笑,說:“放心,他們進得來可出不去,等為師收拾了慕容瑾,就把他們抓住給你們練練手。”
    白樽眼瞧著衛央走了,“二哥,他這是坐山觀虎鬥嗎?”
    “擱你你不這麼幹?”
    “那倒是,鷸蚌相爭,我樂得看熱鬧,可紅蠍子能讓他們走嗎?”
    “恐怕沒人能攔得住他,好了,我們還是自求多福吧,紅蠍子不好對付,一會兒我先上,你找機會偷襲,千萬別碰他身上,也別碰他的兵器。”話音剛落,紅蠍子那邊突然帶人疾步退後,隨著他們的後退,霧氣滾滾而來,火把一起熄滅,周圍瞬間暗下來,慕容瑾和白樽不敢動,隻能握著兵刃全力戒備,彌漫的霧氣很快就濃稠如米漿,不要說敵人,白樽連近在旁邊的慕容瑾都看不見了。
    濃霧裏有細小的聲音,那是金屬繃簧擊發時的顫鳴,“有暗器!”慕容瑾低聲喝道,與此同時,細如發絲的銀針蜂擁而至。銀針不但細小難辨,還淬了劇毒,他拔出離冰護住全身,不敢有絲毫疏忽,可是敵人的暗器沒完沒了,打掉一撥一撥又到,猶如天羅地網一般把他們牢牢的困死在這裏。
    密集的針雨讓侍衛們防不勝防,已經有人發出悶哼落馬倒地了,慕容瑾隻能全力揮劍抵擋,他猜到這場霧大約是巫術之類的陣法,兩百名雲中衛暗衛遲遲不到,可能也被困在山裏了,援兵來不了,他們也闖不出去。
    他忽然就覺得自己恐怕真要交代了,征戰那麼多年,危險的事情經曆過很多次了,可沒有一次像今天這樣讓他看不見任何希望,隻是不知道衛央能不能平安出去。
    到了此刻,他知道自己就要死了,可心裏卻不害怕,他還記得剛才衛央的樣子,那身衣服真漂亮。
    老天爺大概也是同情他的吧,知道他心裏覬覦的是誰,所以就把那個人帶來,讓他臨死前還能再看上一眼。
    如果能有下輩子,他一定要早很多年就與那個人好好的遇見。
    暗淡的月光下,衛央看著窪地中央霧團裏模糊的人影,他能聽見銀針呼嘯的聲音,能看見兵器在拚命揮動,還能聽見有人中針的聲音。他知道慕容瑾撐不了太久,最多半個時辰,慕容瑾就會受傷、會被雨絲一樣的銀針紮滿全身痛苦的死去。皇帝一死,燕國自然會退兵,像慕容瑾這樣的奇才,十年之內天下不可能再出第二個,陳國可保十年無大戰。
    是的,如果慕容瑾死在這裏,陳國至少還能有十年的太平。像腐爛的蘋果那樣的太平。
    他能殺了這個人,不論是兩個月前在白鷺關,還是今天在蒼溪山,可是,他真的要借別人的手去殺慕容瑾嗎?
    慕容瑾這樣的人----怎麼能死在紅蠍子那種人手裏?死在奸邪鼠輩的暗器下,死在他鄉的荒山野嶺裏!與其那樣……還不如讓他死在自己手裏!
    衛央從肋下抽出冰葉劍,縱馬衝向窪地中間,快到霧團時在馬上騰身而起,沿著霧團邊緣遊走,清冷的劍光揮灑開來,紅蠍子的暗器網在他麵前如同兒戲,霧團四麵的聯排針弩在強大的劍氣下斷裂破碎,手持針弩的黃衣人也一同氣絕身亡。
    紅蠍子萬萬沒料到一向引以為傲的毒蜂弩陣竟然眨眼間就被人毀了,不禁怒火中燒,命人重新點起火把,親自上陣。他左手狼牙棒右手鏈子鬼爪,咆哮著撲向慕容瑾。紅蠍子長的五大三粗,心思可不笨,他千裏迢迢被派到這裏就是為了慕容瑾,隻要殺了燕帝,他就能當上國師,慕容瑾不死,他豈不是白忙一場,不但拿不到金子和爵位,弄不好連小命都不保,所以他才把偷襲的扔在一邊不管,無論如何都要先殺了慕容瑾再說。
    其實單論武功,紅蠍子不是慕容瑾的對手,但慕容瑾剛才被困耗費了不少力氣,紅蠍子又是天生的大力士,而且全身上下都是毒,慕容瑾不敢跟他硬碰硬,隻能閃躲抵擋,幾個回合過去自然就落了下風。
    白樽和幾個侍衛那邊的戰況更糟,紅蠍子的徒弟跟他一樣,招數邪門渾身是毒,白樽不是江湖人,沒經驗,對付這些人很是吃力,要不是仗著武功高早就完了。
    慕容瑾看白樽連連敗退險象環生,心裏著急,一分神,差點讓紅蠍子的鬼爪給叨上,就地滾到一塊大石頭後麵才躲過這招。這時耳邊突然傳來一個人低低的說話聲,“離冰劍百毒不侵,你不用怕他的毒,隻管跟他打。”
    慕容瑾一下子就聽出來是衛央的聲音,下意識的就問:“怎麼打?”
    “用內力催出離冰的劍氣,那劍氣避毒。”
    “你跟我說話,紅蠍子能聽見嗎?”
    “他隻能聽見你說話,聽不到我的聲音。”
    慕容瑾言聽計從,立刻照辦。內力化入離冰劍,劍刃兩側果然泛起一層薄薄的緋紅色劍氣,他跳起來舉劍一招力劈華山,紅蠍子毫不躲閃,揮動兵器格擋,他的狼牙棒和鬼爪上淬過獨門毒藥,隻要對方的兵刃一碰上,毒就會沿著兵器進入人體,三步之後必定毒發身亡。
    所以紅蠍子頗為得意的等著慕容瑾中毒,可是慕容瑾的劍像切蘿卜一樣切過了狼牙棒和鬼爪,切進了肩膀,向下直接將他切為兩半。紅蠍子摔到石頭上,臉上混合著得意和不相信,手腳抽搐了兩下就死了。
    慕容瑾也很驚訝,他知道離冰超乎尋常的鋒利,卻一直不知道它還能避毒,多虧了衛央,不然今天非被這個紅蠍子給毒死不可。紅蠍子剛死,旁邊就傳來侍衛們的驚叫,“白將軍!後麵!”
    白樽正被五個黃衣人圍攻的滿地亂竄,前心後背都是破綻,又有兩名黃衣人手持鉤刀,一個跳在大石上居高斜劈他的後頸,一個直紮胸口,慕容瑾嚇壞了,他隻有一把劍,救前救不了後,鉤刀上都是劇毒,隻要沾上一點,白樽就沒命了,可他來不及多想,合身猛衝過去,打算先把白樽扔出去,離冰劍切金斷玉還防毒,自己要是拚命的話未必會死。
    但有人比他更快。一道白芒自白霧中射出,大石上的黃衣人倒著被打了出去,突如其來的一股狂風吹開濃霧,霧氣四散,一個人影振翅大雕般從天而降,抓住白樽的腰帶斜著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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