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走兩步，喬楚忽然說道，“太巧合了！”
    “？”
    “我是說那個夢——我夢到夏至是淩晨一點左右，而那恰好是他的死亡時間。”
    喬夕一笑，“如果按照迷信的說法，這叫啥，哦對了，叫托夢。”
    “好吧，就算是托夢，可問題是，一般都是托夢給最重要的人，他為什麼托夢給我，我又不是他的什麼？”
    “你是他的情敵……”喬夕脫口而出，說了一半剩下的咽回肚子裏，方振宇和夏至過去的關係，成了這案件的殺人動機。現在警方就認定是夏至不斷糾纏方振宇，振宇不勝其煩一怒之下殺了他，恐怕等上了法庭，法官和陪審團都會這樣認為的，這點對於振宇相當不利。
    喬楚苦笑，“我知道你想說什麼，你不說我也能想到。”然後蹙眉道，“我們先不要說那些，回到剛才的話題上。我想說的是，我翻翻覆覆回想那天晚上那個夢境的每一個細節，越想越奇怪。”
    喬夕不解地看著他。
    喬楚繼續道：“我當時沒有睡意，迷迷糊糊了很久，我以為自己睡著了，現在細細想回去，可能根本沒有。我好像感覺到什麼，一睜開眼睛，就看到夏至站在床前，盡管在黑暗中，他的樣子還是非常清晰，尤其是我們的對話，清清楚楚有條有理，簡直不像是夢境，而是真的發生過。”
    “那是因為你當時立即就醒了，所以記得清楚。”喬夕道。
    “也許吧……”喬楚蹙眉思忖著。
    “好了別想這個夢了，你鑽牛角尖裏去了。”喬夕拍拍他。
    “我沒有辦法不想，後天就初次上庭了，如果再找不到證據證明振宇沒有殺人……”
    他仍然堅信方振宇不是凶手，喬夕不敢再說什麼了，兩人默默回到病房。
    窗開著，一陣風吹進來，帶著微涼的清新。幾片早落的樹葉隨風飄進來，落到喬夕肩膀上，他抬手一拂，樹葉落到地上。
    “你休息一下吧，我回家拿點東西，很快回來。”
    喬楚點點頭，“去吧，不用管我。”
    喬夕轉身離去，就聽到喬楚叫了一聲，“……落葉！”
    “落葉怎麼了？”喬夕回頭不解地問道。
    “我想起來了，在夢裏麵，夏至也像你剛才那樣，用手拂落肩頭的一片樹葉，然後還捏在手心裏一邊揉著，一邊跟我說話。”
    “你果然記得很多細節。”
    “不不，你沒有明白我意思，”喬楚急急地說，“我是想說，那個根本不是夢，夏至真的來過！”
    喬夕站定，驚詫不已，“你是說，夏至真的去了別墅，走進你的房間，跟你說了那番話？”
    “是的，我就是這意思。”
    “這……可能嗎？”喬夕無法相信，“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意味著在那一夜午夜12點到1點之間，夏至還沒有死！甚至也許……也許他根本就沒有死！”
    喬夕震驚地看著他，“如果他沒有死，那具屍體又如何解釋？”
    喬楚眼裏閃動著微弱的希冀之光，轉瞬間又熄滅，他捂著額角，搖頭，“我不知道……也許隻是我異想天開，我太希望振宇沒有殺人。”
    喬夕道：“我立即到別墅去一趟，希望能找到你說的那片落葉，或者其他證明夏至到過的痕跡。”
    “我也去，我的房間自己最熟悉。”喬楚說著就要跟著走。當然阻止，並讓他在這裏等林立峰，把想起來的都詳細告訴他。
    喬楚隻好待在房間裏等林立峰的到來。
    過了幾分鍾，他接到了家裏的電話，管家告訴他，剛才有個來自美國的長途電話找方先生，管家聽不懂英語，不知道有什麼事。喬楚一下子想到幾個月前，方振宇曾找過美國一個做私家偵探的朋友查夏至的事，直覺告訴他，很可能就是那位偵探打來的。
    他立即向管家要了電話號碼，然後撥回去。
    電話很快就接通了，一個低沉的男聲說，“您好，我是約翰霍華德。”
    “霍華德先生，我是方振宇的朋友，請問您剛才找他又什麼事？”
    “呃……抱歉，這個我恐怕要方先生談嗎。”
    喬楚道：“他出事了，短期內無親自法接電話，我是他家人，您先把事情告訴我，我見到他時轉告他可以嗎？”
    對方頗為謹慎，“是這樣的，次他讓我查一個姓夏的人，現在有了新的進展。這樣吧，我把資料發到他的郵箱裏，請您幫忙轉告，如果可以的話讓他上去看看。”
    喬楚一陣激動，忙說謝謝，結束了通話。
    但是要見方振宇不是一時半刻可以辦到的，還是先上郵箱看看。他立即打電話給喬夕，讓喬夕幫忙把書房的手提電腦取來。
    正焦急著，林立峰來了。
    聽完了喬楚的敘述，林立峰反應也是很驚訝，沉思了片刻，道：“如果你見到的夏至是真的，那麼可能性隻有兩個，一是夏至到過你家跟你說完話後又回到案發現場，然後被殺。這樣的話就有一個疑點，他既然預知自己會死在方振宇手裏，為什麼還要回去見方振宇？”
    喬楚插話道：“我猜因為他想死，他想接振宇的手殺死自己？”
    “很有可能。”林立峰點頭，“還有第二個可能性，夏至沒有死，他還活著。”
    喬楚驚喜道：“是的是的！我就是這樣想的，我還以為很荒謬……”
    林立峰一句話破滅了他的希望，“可是說不通，屍檢結果沒有異常。”
    想了想，他又問，“那具屍體一定就是夏至嗎？”
    林立峰思忖著，“難道世界上還有第二天跟夏至一模一樣的人嗎，即使有，又怎會恰好死在現場？當然，必要的話可以做DNA身份鑒定，但夏至不在國內出生，恐怕國內並沒有他的DNA檔案，隻能聯係美國方麵幫忙核對，可那樣花費的時間會很長。”
    就在這時候，喬夕的電話來了，喬楚迫不及待地按下了接通鍵，“小夕，你找到那片樹葉了嗎？”
    “哥，你別急。”喬夕道，“房間第二天被林媽打掃過了，她說好像確實掃到幾片葉子……”
    “掃掉了……”喬楚心一下子落到了冰河底。
    “你別急，我找到了更有力的證據。我查看了當晚的監控錄像，前門的錄像顯示沒有發生什麼，但是後麵的錄像從十二點半分到一點這段時間，畫麵是完全靜止的，很顯然是被人做了手腳，也就是說，很有可能有人在那半個小時內從後麵潛入別墅。”
    “還有，”喬夕繼續道，“我發現窗台外麵的牆角下有一隻鞋印，我已經提取了，會送到鑒證科。”
    “他來過！我就知道他真的來過！”喬楚又激動起來，似乎又看到了一線曙光。